>>> 2005年第4期

将军遗孀之死

作者:杨柳枝






  第三天,在公安局刑侦队办公室内,方志明和李捷打开从匡友生家中收回的微型窃听器,果然有一段可疑的对话:
  “我的大主任,哪天启程去深圳?”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还有四天,曹县长已定下来了,县剧团也做好了准备。”匡友生回答。
  “听说公安局正在调查那个孤老婆子的案件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多亏老天爷帮忙,洗去了留下的痕迹,他们绝不会怀疑到我这个主任的头上来。”
  “千万不可大意……”
  “一到深圳,出了货,就没事了。”
  ……
  正在这时,技术股送来现场勘察的鉴定书:在花海棠房间的台灯上发现了匡友生留下的指纹,还非常清晰。
  这样,花海棠案件的罪犯已明朗化了,匡友生被列入重点嫌疑对象。
  
  六、赶鸡进笼
  
  深圳友谊大厦剧场里,正在演出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台下,曹县长代表家乡人民陪同观看。
  与此同时,大厦前的广场上,静悄悄地停着一排各式各样的轿车。靠左侧有一辆桑塔纳流线型轿车突然闪亮尾灯,轻快地滑到离广场不远的树阴下,打开车门,一个黑影迅速钻进车内,车子向右拐弯,箭一般驶向僻静的西丽湖旁。司机摘下墨镜,把头转过去,低声道:“老同学,祝你财运亨通。可以交货了!”
  坐在司机右边的“老同学”就是匡友生。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大唐中兴颂》,交给司机。司机老练地辨认了一会儿,便锁进一只精巧的保险箱里,然后塞给匡友生一只沉重的手提包,说:“50万,你点一下。”
  这时,剧场散场了,匡友生急匆匆地拎着那只鼓囊囊的手提包,向县政府专车走去。被两名公安人员拦住了他。
  “匡友生,你被捕了!”方志明亮出了逮捕证。
  匡友生一愣,神情骤变,但马上又强作镇静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方志明威严的目光逼视着他:“你犯了罪!”说完便跨前一步,夺过匡友生手中的提包,淡淡一笑:“你能告诉我,这里的赃款是怎么来的吗?”
  “咔嚓”一声,李捷给他戴上了手铐。
  第二天又传来消息:那个戴墨镜拿走《大唐中兴颂》碑贴的“司机”并未溜出深圳,当晚在罗浮桥海关联检大楼接受检查时,被搜出了携带的珍品,我公安人员依法将其拘留了。
  
  七、真相大白
  
  公安局预审室里,匡友生坐在水泥墩子上,面对如山的铁证,他无法抵赖,丧家犬似地垂下脑袋,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今年4月,港商王庭金从电台获悉山阳县政府来深圳召开山阳籍港澳同胞联谊会的消息时,连忙找到前些年去香港接受叔父遗产的文物走私商王孝松,要他把《大唐中兴颂》真迹弄到手,王庭金愿意拿出10根金条,并且向王孝松提供了线索,告知这件真迹现存在国民党一位师长的遗孀手中,此人名叫花海棠,湘中人氏,按当时的年龄推算已有73岁,右手中指上戴有一只梅花戒指。王孝松铤而走险,溜到深圳,正巧碰上初中时的同学匡友生。言谈之中,匡友生流露出对纸醉金迷生活的向往,臭味相投,双方很快达成了一笔肮脏的交易。匡友生从深圳开完联谊会回来,按图索骥,果然寻到了花海棠。
  那是在县电视台一则本县新闻中,匡友生听到了花海棠的名字,知道她的近况。他来到幸福敬老院找她,确认没有错,并了解到花海棠一直把一根竹竿带在身边当手杖,碑帖可能就藏在竹竿里面。尔后,他便以总结先进经验材料为名,多次找花海棠,威逼利诱她交出真迹。谁知花海棠偏不买他的账,矢口否认自己有此物。就在重阳节这一天,匡友生陪同曹县长来到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他发现花海棠与曹县长谈话时,似乎有什么心事要告诉曹县长。他连忙打断花海棠的话,催促曹县长去氮肥厂现场办公。匡友生的猜测确实不错,原来花海棠自知她留在人世的日子不会太多了,这些年,党和政府对她的关怀无微不至,使她感激不尽,她毅然决定把碑帖真品献给人民政府。碍于匡友生板着一副冰冷的面孔站在县长身旁,她有几分担忧,刚想把话说出口,曹县长却被匡友生拉走了。
  这天气象站预报下半夜有暴雨。深夜12点,匡友生踩着自行车悄悄来到幸福敬老院,翻过围墙,潜入花海棠的房间,借着昏黄的灯光,他发现那根竹竿横在花海棠的颈下。他轻轻地抽动竹竿,哪知花海棠并未睡熟,她睁开眼睛,正要呼喊,匡友生迅速扯起被单蒙住花海棠的头部,双手使劲卡住她的脖颈。不一会,花海棠软下去了,匡友生连忙戴上手套,掀开被单,发现花海棠已经死了,便把身体侧着朝向墙壁,又盖好被单,在房间里洒了几瓶香水,擦去脚印,然后带着那根竹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家。
  当年,金鸿昌不惜重金买下了《大唐中兴颂》的真迹,他唯恐有失,又复制了一件,平时供朋友们欣赏。后来国共对垒,战云密布,金鸿昌对时局并不乐观,下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他是个孝子,深知老父酷爱书法,预先嘱咐过花海棠,如果他有不幸,请她回到江西,设法把真迹面交老父,以报养育之恩。金鸿昌死后,花海棠按照丈夫的遗愿,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南昌婆家,想不到丈夫的发妻将她拒之门外,逼走他乡。当时金鸿昌的老父已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不久便归天了。花海棠无处栖身,娘家的亲人已逃亡台湾,她又是个烈性女子,不愿去投亲靠友,寄人篱下。想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气之下,她狠心进了莲花庵,带发为尼。1958年,莲花庵在大炼钢铁中被毁,她没法安身,这才流浪到了梅白村。
  在那乱世岁月,人心叵测的年代,花海棠为了保存《大唐中兴颂》,她把复制品缝在棉袄的前襟,把真品缝在棉袄的后襟。她丈夫的副官王庭金早已垂涎这件稀世文物,在金鸿昌自杀后,他同花海棠逃出徐州,信誓旦旦,宁死也要护送太太回到南昌,不然对不起师长在天之灵。这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半夜拨开门闩,溜进了花海棠的住房,盗走了她缝在棉袄前襟里的碑帖。没想到他偷的只是一件复制品,到香港后才被文物专家鉴定出来,于是他一直想得到这件真品……
  匡友生这个被金钱扭曲了灵魂的家伙,跌进了罪恶的深渊,终于受到了法律的严厉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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