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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余志希对她,也是有感情的吧?那天,他用舌头舐她的脸和头发,把她舐得湿漉漉的,像—头小狗。她问他:

  “这一次,也是和那个空中小姐一起吗?”

  他没有回答。

  “为甚么她从来不在香港跟你见面,是因为她有男肌友吗?”

  他用舌头舐她的嘴巴,不让她说话。

  “我有甚么不好?”她哽咽着问他。

  “你没有甚么不好。”他说。

  “那为甚么我永远是后备?是不是她比我漂亮?”

  他舐了舐她的耳朵,说:“你很好,你太完美了。”

  “是吗?”她难过的问。

  “嗯。”他舐她的脖子。

  她脱下了胸罩,坐在他身上,用乳房抵着他的胸口,彷佛只有这样才能够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他和她,却是关山之遥。

  她只是他永远的后备。完美,是一种罪过。有多完美,便有多痛苦。

  她也有一个永远的后备。那个人也是近乎崇拜的,永远在等她。

  最初的日子,她曾经坦白的告诉郑逸之:

  “我是一个男人的后备。”

  “他说我太完美了,所以不能爱我。你说呢?”她问。

  “那他也不应该跟你上床。”他有点生气,是替她不值。

  后来,她看得出他愈来愈妒忌,便也不再提起余志希。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气球,谁也不想戳破。一旦戳破了,便只剩下两个同病相怜的人。

  可是,她比余志希更残忍。余志希还是会疼她的。她对郑逸之,却任性得很。既然知道这个男人永远守候;那么,她也不在乎他。甚么时候,只要余志希找她,她便会立刻撇下他。她的时间表,是为余志希而设的。

  郑逸之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在那家意大利餐厅预先订了一个生日蛋糕。两个人差不多吃完主菜的时候,她的手提电话响起,是余志希打来的,他想见她。

  “我现在没有空。”她把电话挂上了。

  “有朋友找你吗?”郑逸之问。

  “没甚么。”她说。  

  可是,挂断电话之后,她又后悔了。她看着郑逸之,她喜欢他吗?她十一岁的时候是喜欢过他的,往事已经太遥远了。他坐在她面前,唾手可得;她牵挂的,却是电话那一头的男人。

  她急急的把面前的鲈鱼吃掉,期望这顿晚饭快点结束,那么,她还赶得及去余志希那里。郑逸之在跟她说话,她的魂魄却已经飞走了。

  服务生把一个点了洋烛的蛋糕拿上来。郑逸之没想到会有一个蛋糕。

  “很漂亮!”他说。

  “快点许个愿吧!”

  “许个甚么愿呢?”他在犹豫。

  她偷偷看了看手表,又催促他:

  “还不许愿?洋烛都快烧光了。”

  他平日很爽快,这天却偏偏婆婆妈妈的,把她急死。

  “想到了!”他终于说。

  “太好了!”

  还没等他闭上眼睛许愿,她已经急不及待把蛋糕上的洋烛吹熄,烛光熄灭了,他怔怔地里着她,不知道是难堪还是难过,一双眼睛都红了。

  “如果你有事,你先走吧!”郑逸之说。

  “不,我只是以为你正要把洋烛吹熄。”她撒谎。

  可是,谁都听得出那是个谎言。

  他们默默无语地吃完那个蛋糕,然后他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之后,她匆匆的换了衣服出去,跑到余志希那里。她拍门拍了很久,没有人来应门。余志希跟郑逸之不一样,他是不会永远等她的。她不来,他也许还有第三,甚至第四个后备。

  她一个人,荒凉地离开那个地方。她是多么差劲的一个人?她破坏了别人的快乐生日;那个男人,且是那样爱她的。

  她来到郑逸之的家里拍门。他来开门。看见了她,他有点愕然,也有点难过。

  她说:“你可以借钱给我坐车回家吗?”

  十一岁那年,她不也是在他的家门外问他借钱回家吗?

  他本来不想再见她了,看到了她,又怜惜了起来。

  “你要多少钱?”他问。

  “从这里到香港要多少钱?”

  他笑了。她扑到他怀里哽咽着说:

  “对不起,我并不想这样。”

  “没关系。”他安慰她。

  “你为甚么对我那样好呢?很多人比我好呀!很快你便会发觉,我并不值得。我一点也不完美。”

  郑逸之抱着她,俯吻着她的嘴唇。可是,她心里惦念着的却是那个不爱她的男人。

  “对不起,我不可以。”她哭着说。

  她在他眼里觉出—种悲伤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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