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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沙漠漠夜带刀(3)


  吉普车往湖心猛冲

  有一天黄昏,门口有汽车嗽叭声音,我跑出去一看,我的新朋友夫妇在他们的吉普车上向我招手。“快来,带你去兜风。”

  这对夫妇是西班牙人,先生在此地空军服务,有辆现代的“沙漠之舟”,我一面爬上吉普车后座,一面问他们:“去哪里?”

  “去沙漠。”

  “去多久?”

  “两三小时就回来。”

  其实,镇上镇外,全是沙,偏偏要跑得再远去。在车上,我们沿着一条车印子,开到无边的大漠里去。快要黄昏了,却仍然很热。我有点困,眼睛花了一下,再张开眼来时,哗,不得了,前面两百公尺处居然有个大湖,一平如镜,湖旁有几棵树。

  我擦擦眼睛,觉得车子在往湖的方向全力飞去,我从后座用力打了一下开车朋友的头:“老朋友,湖啊!送死去啊!”

  我大叫,他不应我,加足了油门冲啊!我看看他太太,她正在莫名其妙的笑。车子不停,湖却越来越近,我伏在膝盖上任着他们开。

  我听说不远的沙漠内,的确有个大湖,不想,却在这里。我稍一抬头,湖还在,我只有再伏下身去抱住头。车又驶了快一百公尺,停下来了。

  “喂,张开眼睛来!”他们叫,我抬头一看,无边的荒野,落日染红了如血似的大地,风吹来带着漫漫的沙,可怕狰狞极了的景色出现在眼前。

  湖呢?没有湖了,水也不见了,树当然也没有了。我紧抓车前的靠垫作声不得,好似《奇幻人间》的鬼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跳下车,用脚踏踏地,再用手去摸摸,都是实在的,但是那个湖心怎么消失了?我赶紧回头看看车,车并没有消失。还在那儿,车上两个笑弯了腰的朋友。

  “我懂了,这就是海市蜃楼,对不对?”

  上车后,我仍然毛须竖立,“怪怕人的,怎会那么近呢?电影上拍的海市蜃楼都距离很远。”

  “多着呢,你慢慢来认识这片沙漠吧!有趣的事多着呢。”

  以后我见到什么东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总得上去摸一摸,不能告诉别人是海市蜃楼吓的,只好说:“近视眼,要摸了才清楚。”

  捉外星人去!

  那天开着门洗衣服,房东的山羊跑进来,吃掉了我唯一用淡水种出来的一棵花。花是没有,但是,两片绿色的叶子却长得很有生意,山羊一口就给吃掉了。我追出去打,又摔了一跤。当时气极了,跑去隔壁骂房东的儿子。“你们的山羊,把我种的叶子吃掉了。”

  房东的儿子是老大,十五岁了,大模大样的问我:“吃了几片?”

  “总共只长了两片,全吃了。”

  “两片叶子还用得着生气,不值得嘛!”

  “什么?你忘了这是撒哈拉,寸草不生,我的花……”

  “不必讲你的花了,你今天晚上做什么?”

  “不做什么。”想想真没事。

  “我跟几个朋友去捉外星人,你去不去?”

  “飞碟?你说飞碟降落?”我的好奇心又来了。“就是那个东西。”

  “回教徒不可骗人,小孩子。”

  他用手发誓,真的有。“今晚没有月光,可能会来。”

  “我去!我去!”我赶紧说,又怕又兴奋。“要捉的哦?”

  “好嘛!一出来我们就去捉。不过你得穿男装,穿此地人的男装。我可不要带女人去。”

  “随便你,借我一件缠头巾,还要件厚外套。”

  飞碟真的出现了

  于是,当天晚上我跟巴新他们一群小家伙,走了快两小时,到了完全没有一点灯火的沙地里伏着。四周是漆黑一片,星星冷得像钻石一样发出寒光,风吹在脸上,像被打了耳光似的痛。我将缠头巾拉上来,包住鼻子,只有眼睛在外面。等得都快冻僵了,巴新忽然打了我一下。

  “嘘,别动,你听。”

  呜,呜,呜,如马达一样一抽一抽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来。“看不见!”我大叫。

  “虚,别叫。”巴新用手一指,不远处,高高的天空上,有一个桔红色发光的飞行物缓缓飞过来。这时,我虽然专心的看着那个飞行体,人却紧张得指甲都掐到沙地里去了。那个怪东西,飞了一圈走了,我喘了口大气,它又慢慢的低飞过来了。

  这时,我只想它快快的走,别说捉外星人了,别给它捉走已是大幸。那个东西没有下降,我软了半天不会动,那么冷,却流了一身汗。

  回来时,天已大亮,我站在自家门口,将头巾、外套脱下来还给巴新。正好做警察的房东回来。

  “咦,你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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