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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场


  时:夜。

  景:容生嫂嫂家的一间厢房。

  人:韶华、能才、容生嫂嫂。

  烛火中,白色蜡烛。旁边又点了一盏小菜油灯(城里小姐来了,明晃晃的蜡烛也点上了。)在个八仙桌上。

  韶华在乡下房间里开箱子。看看衣服也没有地方挂。能才的一些衣衫是平放在床尾的。那种中国式的老床——被什么人的手,摺得十分方正。墙上自然也有钉子,勾着薄外套什么的。房内有一个洗脸架,有乡土味的大花毛巾和一盆清水。

  能才坐房内向门边的竹椅子上,不靠下去,两只手肘压在膝盖上,双手合着,两膝微微分开,一副乡下男子的坐姿来了。

  韶华把箱内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到床上去放出来。

  △韶华:其实丢掉那些东西倒没有舍不得,就是那架留声机总算妈妈的纪念品,卖了倒是心痛——后来我又想——以后跟着你——东奔西跑的——东西越少越好——(韶华隐瞒了被打的事情)

  △能才:(被逼着表明情况,他实在想拖几天的。可是韶华那副“跟上来一辈子”的话,已经讲出来了)韶华,你要来住多久?

  △韶华:(两手正又拿出一件衣服来,那能才没有带走的“八字命造”已然在箱中出现)(镜头请仔细)多久?(迷茫了,把衣服抱在胸前,停了动作)我“一家一当”都来了啊——!

  这时容生嫂嫂走往大门口,穿过天井,向街上的大门走去。能才放掉了韶华,快步走出去了。外面没有灯。两人的戏,镜头由韶华主观置先取过去,韶华的心,被带进去了,而人不出现。

  △能才:(把容生嫂嫂经过的墙一挡,用手臂)你去哪里?那么晚了?(低声的)△容生嫂嫂:(声音中有委屈)我去阿哥家住几天。(也很坚决的,受了欺负似的,一定要走,她从能才手臂下挤出去,也是不敢大声,怕韶华听见什么动静)

  △能才:你这个傻瓜。(声音轻轻的)

  那一声“你这个傻瓜”不正是能才初吻韶华时说出来的话吗?

  韶华的“八字命造”,红鲜鲜的,在一支白烛上烧,能才一回房,看了上去要抢,韶华伸手一挡,那副凛然的神情叫能才愣了半秒,再上去抢命造,韶华把窗一推,把那连火烧着了半张的命造加上蜡烛,全都丢到窗外去。

  雨,在窗框上拍一下沾了进来。

  (音乐,孤单,无奈,没有明天,但是要有张力的——没有明天。)

  菜油灯发出那么微薄的光芒。房间的老床上,没有被褥。是夏天。有粗席子。

  韶华向里睡,背着能才。睡成子宫里婴儿的样子。能才平躺着,两手放在颈子下面。两个人保持着距离。韶华那么孤单——那么孤单——那么孤——而能才——不给人这种感觉。

  (镜头运用请一定与剧中两人心情——“对位”,请——将那——“张力”——饱和到不能再忍下去)才让能才说话——△能才:其实——我不过是个要吃饭的人——韶华,我当不起你。(哽咽、无奈)

  △韶华:(伤心欲绝。没有马上回答。等了三秒)(平静下来了)章部长——你的那口饭很真诚——一个没有饭吃的人,还能够讲什么担当吗?(慢慢讲,伤心欲绝)

  △能才:韶华,你这样不公平。这一年半来,我东躲西藏的成了什么样子。

  △韶华:公平?(气极)你怎么敢把对我讲的话对别的女人去讲。

  △能才:说什么?

  △韶华:说“你这个傻瓜”,这是你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讲的话。

  △能才:这没什么,你不要认真,再说她不过是个房东太太。(含泪了)

  △韶华:你在那个女人面前也这么讲我?

  △能才:没有。(指胸口)在这里,她不能跟你比。

  △韶华:你知道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吗?是为了爱你(语中已带哽咽)。可是从你看见我到现在,可有说半个爱字?你还要说我不公平,还拿我跟别的女人去比,你眼睛里都是别的女人(哽住了),我的眼里,只有你——

  韶华慢慢坐到床沿去,一面讲一面摸皮包,一面穿鞋子,一面哗一下子冲出房间,冲到天井里去。能才追得也快,顺手撑起一把雨伞,撑开了,去拉韶华。韶华一把抢过纸伞,把它给撕了——

  △韶华:我沈韶华,什么时候要人给蔽过雨了?(带哭声、倔强)

  韶华推开能才,返身就跑,能才追,韶华一叠扎好的钞票,向能才迎面丢上去,能才一楞,看钞票时,韶华已在大雨中打开大门,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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