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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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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令人气愤的! 这不是小题大作,这是日子有功,忍无可忍。 于是颂恩盛怒,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恼羞成怒也好,情亏掩饰也好,总之,你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下班晚了,甚而跟同事去喝杯茶才回家来,这也要解释?” “跟你去喝杯茶的人不简单!” “多谢你的抬举!” “你已站在她的一边!” “这才不教你失望!” 颂恩差点想吐血。 “姓丁的为什么如此吸引你?” “因为我在她生命中微不足道,极其量只占一个很小的分量。” 话说了出来,收不回去。惊骇的不只一人。 盛颂恩有如旱雷轰顶,只觉天崩地裂。 汤明轩耳畔听到自己的说话,都大吃一惊。积在心里头的意念,一下子受了压力,就被挤出口来! 这一刻,他似乎在解释给自己听,为什么连日来心神不属,为了对丁逊君产生的绮念而坐立不安,其故安在?只为她并非唾手可得,主观上,逊君对他的态度日益若即若离,感情是似有还无。客观上,他是有妇之夫,身分复杂,对于自来自往,才气纵横的江湖侠女,自承贬了些少地位与身分!因而逊君在自己心目中不期然地变得高不可攀。 何其不幸,难到手的猎物,从来最最最最矜贵! 他无法否定自卑,由此产生惶恐,故而患得患失! 刚才,究竟是心上擦不掉道德礼教的阴影,还是不敢冒粉碎自尊的重险而迫得做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迷糊不清,无从深究。 现在,他是清清楚楚地把胸臆内一口乌气,乘机全发泄到颂恩身上去! 无论如何,汤明轩认为自己对盛颂恩不但不过分,且是把自己的郁郁不乐建筑在颂恩的幸福之上。 卧房内终于一片静谧。 盛颂恩不再吵闹,她扶着床沿睡下,整夜,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住地思考着丈夫那两句话。 明轩说的是再明显不过的道理了。爱情上的安全感其实是毒药。天下间的此志不渝,是个人的忠贞,却可能是对方的负累。 贫穷的人,才会领会粒粒皆辛苦。豪门富户的谷食长年爆满,他们连体会到好天贮备落雨米都有困难! 结婚多年,把每分每秒的时间都放在家庭主妇的角色之上,把一分一毫都用作汤家家用上,把一丝一寸的心怀都投注在一个男人身上。一下子,那男人说出如此一句无情话,自己就干净利落,清清楚楚地成了另一个把时间感情理想都作分散投资的聪明女人手下败将! 自己还要不要笨下去了? 一夜之间,觉醒良多! 颂恩翌晨比明轩更早起。 她未到九点,就已跑上宝荣经纪行去。范兆荣的秘书杜太太真勤力,老早坐在办公桌旁看报,并且剪下重要的财经新闻,让老板回来过目。 杜太一眼看见颂恩,慌忙站起来招呼:“盛小姐,早晨!范先生通常在九点才回来,他习惯跟行家到陆羽茶室去饮早茶!十年如一日!” “没关系,我等好了,反正要花时间看报纸!” 盛颂恩从不肯花神看经济版,今天例外了。 她心里盘算,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初读财经新闻,心头的苦闷更添一重,枯燥无味得一如以往在学校里念自己痛恨的科目。 颂恩叫自己不要灰心,念一遍不明白可以再念两遍,念两遍仍然似懂非懂就念三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即如对丈夫日防夜防有个屁用,有心偷香窃玉者,法宝多的是,每念至此,精神一振!…… 范兆荣望住这外甥女,有点发呆。颂恩很认真地重复自己的要求:“真的,舅舅,让我今天开始正式来宝荣上班!” “宝荣虽非上市公司,却是本埠十大华资经纪行之一,我们收纳职员素来认真!你别来开舅舅玩笑!是真的,我培植你,假的呢,不妨到金鱼缸去玩两天,自动消失!” 盛颂恩是认真的。并不觉得自己是一时冲动。 昨儿个晚上,只是导火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老实说,她甚而认真至在过年时跟丁逊君去拜四面佛,佛前祷告的正是求神庇佑,让她寻出一个人生的新角色去演。 差不多七年的光阴,她太知道日出时开始左手搭右手地等待日落的无聊与凄苦,更何况从前日落之后,是小夫妻畅聚的时光,往后发展下去,夜幕一旦低垂,就开始担心漫天星光灿烂无人与共,尤有甚者,只怕携手相看牛郎织女星的是另有其人?如此这般,每况愈下,再骄矜大方的人,都只会变成惊弓之鸟,天天闭门苦思,吓得面无人色,怎不成了噜苏的黄面婆一名? 都说三十而立,现代人三十之后更是条条大道通罗马,只有盛颂恩知道,自己再不寻找出路的话,前面彻头彻尾就是死胡同。 盛颂恩上班的第一天,就在宝荣内担任业务推广见习生。 第一个业务会议,开在九时十五分,所有业务部的人都齐集到会议室去。会议由资料研究部的头头主持,把昨晚伦敦收市的港股价格作了报导和分析,同时讲讲目下的政治气候,各种主要外汇的走势,最主要是交流各人听回来的市场消息,有哪一只股票传被收购,推测其可能性等等。 主持人和与会中人都处理和反应得头头是道,只有盛颂恩丈八金刚,老是摸不着头脑,急得一脸通红,又不敢做声。 “万事起头难。” 会议结束后,走在颂恩身边的一位同事自动开口安慰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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