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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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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大概情迷童乱,未曾想过,我和陆湘灵联合起来,自然知道江家父女不为人知的胎痣。这倒是我要向你说声多谢的。 “你要好好保重,因为利通的苦难不绝,自明天起,还须靠你!” 杜青云开门走出去,再关上门时,我猛力用手上的花瓶向手腕一割,眼前猩红一片,跟眼泪一样如泉地涌出来。 再醒来时,周遭白茫茫一片。 过去的一切,一时间寻不回来似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福慧!福慧!”有人在我耳畔不停叫喊,像出力地把我自迷惘的、遥远的一方硬拉回人间来。 啊,福慧!我原来叫福慧!福慧是我! 对,省起来了,自小到大就听父亲说,女孩儿家,最重要是福慧双修,故而以此命名。 我疲倦地微笑。一切一切都渐渐地回复记忆了。 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的睡房,都站满了人,何耀基、胡念成律师、瑞心姨姨以及蒋帼眉,还有佣人、护士。 我蠕动着身子,意图挣扎着坐起来,竟没有成功,人还是虚脱的。 护士忙于替我垫高了枕,让我可以略略平视各人,很舒服了点。 我以听来犹似微弱,但仍清楚的声音问:“利通如何?” “福慧,别管这些,你休养要紧!”瑞心姨姨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医生给你打了镇静针,休养才一天功夫!” 我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人一下子回复了知觉,就等于要活下去了。 死不能死,又生不能生的话,更辛苦,更凄凉。 一种浓郁的劫后余生的衰伤,刺激着我的思维,我正视了自己的身分。有身分的人,也必有责任,我萦念着利通,怕它已面对危急存亡之秋了。 我拿眼看何耀基,再问:“利通如何?” 何耀基讷讷地答:“今天伟力一经宣布停牌,美国那边又传来坏消息……” 我又摆摆手,听不下去了,一下子记忆全部回笼,无须他再重复预知的噩耗,杜青云的计划已在逐步实现。 杜青云,这个名字,于我,突然地由迷糯而至清晰,血淋淋似地呈现在脑海里,使我又似有一阵晕眩。 我闭一闭眼,再竭力睁开来,心上开始鼓励自己,只能迎战,不要逃避。 “市场上的谣言四起,都说利通运用资金受到重创,挤兑情况相当严重,你又出了事,我们只得向外宣称,你仍在加拿大未回。”何耀基报告完后,垂手而立,整个人看上去老掉十年。 “银行的现金周转能否应付挤兑?”我问。 何耀基皱皱眉:“如果明后天继续如此,必定力有不逮。如今要收回放款的话,更惹风声鹤唳。” “利通的股价呢?”我气若游丝。 “跌至三年来的最低点,跌幅达百分之六十。” “胡律师,父亲的基金,我能借用吗?” “福慧,基金规定只能供你每年自由运用利息。” “我手上的游资有多少?” “不多。遗产仍在核算之中。” “福慧,英资银行的头头曾跟我接触过,他们诚意地提出相帮的条件。”何耀基说这话时,眼睛泛红。 能有忠心耿耿之士若此,利通肯定命不该绝。 我自明他之所指,哪间英资机构不长盼这些危机,以图鲸吞有潜质的华资生意呢?趁我们有难,以市价盈利率百分之五至六计算,去对利遇握手吗?荒谬。 我登时气愤得腰肢一挺,稍微坐宜了。 太多人要我栽我倒,我江福慧偏不就范。 “你放心,利通的股份不会贱价出让,让英国银行有机可乘!要卖,卖富德林银行给加拿大人!” 此言一出,除了瑞心姨姨与护士,其余各人都好像打了一支强心针。 “耀基叙,请代表我播电话给富德林银行主席皮尔德林先生,商谈条件,把我们须要周转的现金作底价。”。 何耀基拿眼望住胡念成。 胡律师道:“我跟你一起到书房去办这件事,合约上订明跟遗产核算不抵触的条件便可。或甚至,在成交条件上注明正式股份移交日期在遗产过户之后。”说完便偕何耀基离开房间。 “瑞心姨姨…”我握握她的手:“我没有事,你别担心。”死不掉的人,应更坚强。 “福慧!” “你出去给我弄点小食好吗?我肚子有点饿。且,我想跟帼眉讲几句话。” 瑞心姨姨于是领着护士、女佣离开了睡房。 房内只剩下我和蒋帼眉。 帽眉坐在床沿,温婉地说: “别担心,医生来过,只说你皮外伤,幸好没割到血管上去,很快就能康复过来了。福慧!”她紧握我的丢“请振作,利通需要你!太多人需要你!” 我闭上了眼,泪水仍汩汩而下。 微微睁开眼,见着床头父亲的照片。我心欲碎! 蓦然发觉一个平生的偶像,原来有许许多多的污点,积累而成一滩非偿还不可的血渍,竟由他毕生最疼爱的女儿一力承担。 是他始料不及,最极尽报仇雪恨之能事的一个安排。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体内流着江家的血,且承江家荫庇,责无旁贷。 可是,那个爱父亲的女人呢?她对江尚贤只是施予。 我回过头来,看着帼眉,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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