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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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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以不曾狠过心而在香江立足,长享富贵?我告诉你,张佩芬,你一就回家去,继续姓程,否则,我几时都准备好好地坐下来,跟你们讲数!’ “程立山夺门而出,再回头加那么一句:‘姓江的,你敢无情白事动程张佩芬半根毛发,而不向我交代,看我怎样对付你!’ “我是当夜就回到程立山的家去的。” “直至今天今时?”我问。 “对,就为了一时冲动的过错,我以半生的委屈补偿。 事件带来的好事只有一宗,程立山的不可理喻,把我和江尚贤的一段恩怨拉平了!我对他的恩惠都被我为他带来的麻烦抵销得一干二净。这些年来,江尚贤曾不只一次的跟我商量过,好不好给程立山一笔钱,了断关系,使我重获自由。 然,谁敢担保健在花完了钱之后的操守呢!我们握在他手上的是一个他自以为是的借口,唯其如此,可以随时随地顺着他的心意拿出来应用!何必再犯上一次更严重、更无可挽救的无私显见私!我的自由,更别谈了!” 张佩芬只差未开口解释,她的自由老早在踏进利通来的那一无就已葬送掉了。 吓不吓死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纠葛、相处关系,恩怨情仇,可以微妙复杂过整间利通银行的一盘数! 纤纤弱质,何只要挺身迎战江湖风浪,还要每夜里活在情丝百结的凄风苦雨之中,难怪都说自古红颇多薄命。张佩芬的苦,更甚于傅瑞心了! 我默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可以一下于就想出来。 “江小姐,在你父亲未去世时,说老实话,我下意识地不忍远离,能为一个知己奋斗下去,是生活上一份不可缺的原动力,我多么的需要它! “江尚贤待我不簿,几年前已跟我商量,看有什么是他能力范围以内能为我做的事。 “我求他以我养父之名,捐赠故乡一间小学,我曾在那儿享有一个有父母之爱的童年,受恩深重,值得怀记。当年,母亲对江尚贤没有回报我们的恩情,有过一段伤心担挂的日子,我都不曾向她解释过什么。江尚贤捐赠了小学,算是对她的交代!江小姐,如果不须要再把往事陈列人前的话,对我,已是一份最宽容大量的处置了!” 我握住张佩芬的手,表示感谢。 当然明白伤心人重提昔日伤心事,苦不堪言。 “随着国家开放,我母亲要求回乡定居,我们在小学对面为她盖了一间房子,让她老人家每天醒来,看着孩子们笑嘻嘻地上学去,生命就似有无尽的希望与光辉。我相信母亲得到了她需要的快乐与安宁。” “刚才你提过在父亲死后,已给程立山三百万元?”我问,有不解。 “唉,江小姐!”张佩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是江尚贤为故乡小学成立的基金中,我有权运用的数目,双手奉送给程立山,我毫不介意!然,他还是不肯相信,我只在你父亲身上得到这一点的属于物质上的好处,自江尚贤去世之后,他天天逼着我把所得遗产交出来,还屡屡声明要跑上利通来找你,跟你二口六面地讲清楚!” 既认定了张佩芬跟江尚贤有特殊关系,也就很自然地联想到张佩芬一定会在遣产上受益不浅! 今时今日,人们已不可能叫自己相信世界上会有只谈情爱,不计利害的男女关系了。 偏就只有父亲才屡屠遇上真性真情的女人,连我都骇异,遑论其他人! “江小姐,我无法不远走高飞,从前之所以不走,除了舍不得利通和你父亲之外,还念到一走都不能了之,程立山要穷追猛打,不是好身好势的江尚贤所能招架得住。现今我走了,他就算跑上利通来吵闹,忌惮他的程度也还不大吧!希望你能应付!” “你打算到哪儿去?” “先回乡探望母亲,然后到加拿大!” 一把年纪了,还是如假包换地孤单上路,不是不凄凉的。我突然地感动了。 “让我代父亲照顾你!”我真心诚意地说。 张佩芬望住我,眼泪夺眶而出,握着子我一对手,久久才出得声来:“江小姐……” “是福慧,请以后叫我福慧!” “福慧!多谢你!福慧!” 听得出来,声音在抖动之中夹杂着喜悦。 父亲,竟能在一生之中遇上起码三个真心真意地爱恋他,但求心灵相通,精神有寄,而不奢望物质与名位的女人! 差不多令我不能置信,然,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只那第三个,又是谁? “你到加拿大去,如果打算提前退休也是好的。如果还希望有份差事作为生活寄托的话,我跟多伦多或温哥华的富德林银行安排一下。” 第六章 “让我想想,成吗?” “且慢慢想好了,甚或抵埠之后,安定下来,再谋后动不迟。不论温哥华抑或多伦多,父亲都有物业,你就住进去。相信他在天之灵,会好欢喜你能在我们的家业内开始新生活!” 张佩芬没有推辞。 施惠于人,还真要讲心思。倘若我胡乱地塞给对方一笔钱,非但达不到相帮的目的,更可能搞得彼此难以下台。 真心诚意地辅助他人既不可希图回报,更重要的还是,别让人看出那是一只同情之手。 一般情况下,不介意因同情而受惠的人,未必值得同情。对待值得同情者,又只宜把同情之心遮掩起来。 做人处世之难,可见一斑! 连我都微微叹息起来! “至于那三百万元,既已送给了程立山,也就算了,我再拨回一些钱给故乡小学的基金,也留着应急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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