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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然后奇尔杜林停住了没有说下去,这明显地表示他要在最后关头思考是否应该让荣必聪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荣必聪立即意识到对方的疑虑,马上以退为进,道:

  “你如果觉得不方便告诉我,你就不必详说好了,我很明白商业秘密是价值连城的。”

  这么一说,奇尔杜林反而难为情了。

  他年中自荣必聪身上赚的钱还算少吗?一旦让这大户认为他对自己不信任,影响日后的提携,那损失肯定惨重的。

  况且,有钱一齐赚,有风一起驶尽,也算是商场盟军的一场道义。

  故此奇尔杜林就慌忙说下去:

  “庄钰华建议与梅尔卡迪换股,庄钰华以庄氏的新股换卡迪的股份,彼此的作价以这两个星期的股价平均值作指标。

  “庄氏集团的新股已经有包销商,换言之,集团已稳囊包销总值。可是,穆亦蓝的事件闹大了,影响庄氏股价,包销商承接不了,庄钰华便乘机与他议定一个新价,把部分股权让卡迪买去,而差额则由卡迪以股份拨给庄钰华。”

  这就变成庄钰华从中赚到一批卡迪股票,而神不知鬼不觉。

  他这样做,对庄氏集团没有利益上的影响,极其量是不把既得利益跟庄经世或庄氏摊分罢了。

  当荣必聪想起自己的一对子女,曾出卖荣氏股权以达到雄霸天下的目的时,就不会认为庄钰华如今的这种做法是不可能的了。

  “这就是说,卡迪也不过是利用穆亦蓝的一场官司,乘机制造借口,把股价压低,以便在来回换股上有一定的利益。”

  奇尔杜林既是卡迪药厂的揸盘经纪,自然需要以低于市值额外的自市场内替他入一批卡迪股份,送呈庄钰华。依实值股价买入,就不算是好的本事的查盘经纪了。当然是做低了股价,赚了小股东的钱,保障大股东的利益。

  谁教那些不但缺乏内幕消息,切没有足够股市知识的股民一看风吹草动,就作恐惧性抛售。

  荣必聪几乎已窥整个商业陷阱的全豹了。

  他问:

  “庄钰华在这一役上成功地斩获了不少吧?”

  “相当丰收了。”

  “他最近来了美国,是吗?”荣必聪闹闹地问及这一句。

  “对,他是上周才到纽约跟我们处理一切的。前些时派了两三位前头部队来部署一切,包括了代表他的律师、在香港为他个人查盘的股票经纪,以及一位叫周伟光的医生。”

  荣必聪立即叫住了:

  “你最说周伟光医生,他在整件事上有作用吗?”

  “有。他跟国际医学协会的理事若瑟嘉伦很相熟,起了拉拢协会与卡迪药厂合作的关系。向时,我相信若瑟嘉伦如此誓无返顾地要踩沉穆亦蓝,多少会受到周伟光的教唆。”

  荣必聪心想庄钰华原来是个肯栖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人,他有他的才华,可惜聪明用在不义之上。

  庄钰华不介意卡迪的股价暂时滑落,反正只要股数多,长远来说,他赚的更多。

  “若瑟嘉伦的本事也不少,他在协会内运动到人心,帮助他对付穆亦蓝吧?”荣必聪问。

  奇尔杜林吃吃笑,并没有回答荣必聪的话。

  荣必聪也晓得立即省对方出击,说:

  “又牵涉到秘密上头,故而不好说话了?”

  “是秘密,不过是几乎公开的秘密,也不算是商业秘密,而是政治秘密。荣先生,”奇尔杜林说,“在本国有一派人并不信服中国以及中国人的力量,他们利用种种借口破坏中国以及中国人的名誉,不遗余力,每年的最优惠国条件的争辩,就是最明显的一例。他们其实跟另一派亲近中国及信任中国的美国人,同样心知肚明二十一世纪是谁的天下,但只是后者采取开诚合作的态度,前者却不。”

  荣必聪听了,慌忙赞扬奇尔杜林说:

  “奇尔,幸好美国不缺像你这样肯开诚合作的识货之人。”

  奇尔杜林一听荣必聪这样赞美他,就禁不住兴奋,更加滔滔不绝地说:

  “所以,我看若瑟嘉伦是否跟穆亦蓝在行业私交上有私怨且不去论证了。单是若瑟嘉伦百分之百是反对中国的积极分子这一点,就有足够理由,让他竭心尽志地在国际医学协会内弄权生事,以破坏穆亦蓝的声誉。穆亦蓝的声誉受损,连带关系有可能令他极力推荐的中华成药制造厂的可信任程度也大打扣折。这样,若瑟嘉伦这一派就可以抓着把柄,一方面维护美国药品厂的市场,另一方面打击到中国大陆设厂以及引用中国制造成药的出路。”

  荣必聪在心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可恨可恶可怨可惜的人还不是若瑟嘉伦,他是美国人,有自己一套政治看法,在自由世界之内,他有自由跟随意愿去进行个人政治理想的实际行动。

  令荣必聪不能理解且也不予原谅的是,周伟光这种为了私利,而不顾后果地影响中国前途的中国人。

  不必要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才能看到汉奸。

  荣必聪当然是老谋深算的商场高手,否则不会雄霸天下,故此,他在得到全部要获得的消息之后,一方面安抚了奇尔杜林的要求,作为酬劳,另一方面进行通知高掌西两重要的部署。

  荣必聪是爱国的商人,他在中国政府的眼中有非常优越的地位,不但是由于他历年捐献给国家的以亿元为单位的善款,更由于他对祖国的忠诚与他本身的才华。后者比前者重要百倍,因为一个人才的心与力,所能对国家发挥的贡献,深不可测,可以无穷无尽。这就不是一些有数的零位善款可以相比。

  荣必聪跟祖国的沟通是很多方面的,但在一些比较含蓄的重要事情上,他惯于跟游通元讨论。

  这游通元的身分已在关于荣必聪故事的《大家族》内交代过了,于此也就不再赘述。

  总而言之,游通元有资格及有方法把荣必聪要问的问题传递到国内有关高层领导人耳内,也把他们的指示及意见慎重地通知荣必聪。

  荣必聪立即把游通元找到,将穆亦蓝事件给他报告了,然后问:

  “穆亦蓝的前途问题会不会令国家名誉受到损失?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有什么是可以做得到来帮助他的?”

  游通元微微笑:

  “我个人意见认为,在这几年,像穆亦蓝的这种个案真是不少。英国与美国都在利用这些有才干的爱国分子偶然的疏忽或滞运,而把矛头指向他,实际上是想打击中国,我们也是见怪不怪了。有些情况,我们可以出面干涉,有些则不便公然维护。不过,谁的心如何,我们是清楚的。你对国家的关怀,我们感谢。”

  “责任所在,何必言谢。”荣必聪说,“有什么该做的,通知我便成。”

  “高掌西是个绝好的人才,帮助她解决了私情上的困扰,也算是为国家、为香港保存一个好人才,她的贡献并不比穆亦蓝低,”

  游通天这样说了,荣必聪就已心领神会地记在心上。

  他透过了夏真把调查所得原原本个地告诉了高掌西,

  高掌西的震傈以持续了一阵子,就镇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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