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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你听清楚了没有,你跟庄钰华离婚的一天,我们母女俩就恩尽义绝。”

  高掌西的耳朵呜呜作响,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毛病。

  稍一定神,她才呐呐地说:

  “妈妈,有这么严重吗?”

  “有。

  伍芷洋的回应简单、有力而决绝。

  “掌西,你别说我不言明在先,我有生之年,都不会容许你不做庄家的媳妇。”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手上最大最大的注码,这一场仗,要彻底赢,就必须要本钱雄厚。”

  “妈,我并不明白,真的,我不明白。”高掌西呼唤的声音近似哀号。

  “有什么叫做不明白的。你婚前我已经给你详细地诉说过了。在我们姓高的家族,第三代由哪一个掌权是我们成败的关键。老大与老二是块什么材料,你知我知人人都知。老四是表面聪明,里头幼稚,外在刚正,内在怯懦。他这种人,活脱脱像美国一边张大嘴巴喊叫人权,另一边又明晃晃地拉了人家巴拿马总统去坐牢一样,比英国口口声声叫香港人争取民主,却于一百五十年来在本国下议院没有给香港半个议席,还要草莽和可笑。

  “掌西,这些年来,为高氏家族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者是谁?先前是我,接棒者是你。就凭劳长兴那已然不再吃香的架势,与刘雪琴那两个宝贝儿子,就把江山双手奉送给他们了?

  “我肯,你都不应该肯!”

  “妈……”高掌西喊。

  伍芷洋立即截住她的话:

  “我切切实实地告诉你,我是不会肯的。这么些年了,我受的欺骗也够了,世界上哪有真情真爱这回事。在利益的大前提下,谁不是厮杀个透。只要我留半分人情,就会惨遭宰割,这种事自我踏进高家门以来,就没有停止过。你要不要我逐件事举例讲给你听?单单是这屋子内塞住的一大难入,个个宁愿住得狭隘得有若公共屋村,吃大锅饭有如中国大陆,也没有一个人吭半声,要搬出去,为什么?就是为了切身的利益,怕将来少分了祖屋的这一份,其他的就不用说了吧!要说的话,怕是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或也说不完

  伍芷洋忽然气馁地跃坐在床上,重重地叹口气,再道:

  “或者最错的是穆亦蓝,他不应该把我救活过来,由着我被庸医所害,死不了也会失声,那就简单得多了,最低限度我不会扬起反抗的声音来,给你俩做成障碍,对不对?”

  高掌西整个心都在刹那间听到母亲说这番话之后碎裂了。

  她低垂着头,看自己的眼泪洒落在衣襟之上。

  她说:“妈,你要我怎么做?是不是明知道丈夫不爱我,都要维持这段婚姻下去?”

  “对,他不爱你,也不会爱别人,你以为庄钰华很爱他外头的女人吗?不,都不爱,各司各职,对他起着某些作用而已。庄钰华如果真的爱他儿子的母亲,老早就母凭子贵,一脚把你踢走了。所以,这是不相干的。”

  “现今最相干的是,我们利用庄家的名望与势力抓高家的实权。

  “劳长兴抱住高定北联手对付我们也不管用了,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娘家处打正招牌吃英国饭的世家,九七牛之后就没有他们的日子了。

  “高定北如果更幼稚一点,援美抗中,以此为他对香港政治的贡献,我看他的前景比我们官委的高镇东议员更黯淡。

  “为什么定北一回港办事,劳长兴就把他从政的愿望阴干掉,由着他在商场大展拳脚?就为他一涉足政坛,便会有很多事连她都控制不来,她不能由着高定北胡搞乱来,单凭意气。

  “劳长兴难道不知道任何时候,高层商界中人,都不可避免地需要政治作背景,才能通行无阻,一帆风顺的吗?她就是无从入手,不知如何去走中方的路子。”

  伍芷洋冷笑,歇了一歇再把她的分析说下去:

  “说得难听一点,如果有哪一家亲中亲得出个头绪与体面来的豪门,愿意把个女儿嫁给高定北,她怕要三呼谢恩。

  “回头看庄经世家族,城内没有什么个大商家比他们跟中方的关系更密切了。

  “你不是不知道的,这些年,庄氏在国内的投资过百亿元,赚得他们盆满钵满,怕除了是中国市场时来运到之外,也是为了庄氏总能在一些盈利既稳阵又高昂的基本建设上占一杯羹。你想想,为什么别人不能染指的,他们可以加股?为什么别人有蚀本风险的,他们老是一本万利?无非是关系这两个字。

  “还有三年,五星红旗就升起来了,香港之内爱国的人同然欢呼,就是本来不爱国的都忙不迭地爱起国来,加强呐喊,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好,总之一片升平与团结就是了。

  “但这中间也有个分别。源远流长的亲中关系,总有别于那些在近期才转轨的人吧!

  “劳家与高家这等从前是督宪府门口的走狗,现今慌慌失失地找门户去巴结呢,是有点困难的。掌西,你不同,你是高家的第三代,绝对的精英分子,没有上一代曾巴结英国人不遗余力的劣绩,且又有庄家的烟亲关系,在不看僧面着佛面的情况下,是教人容易接受你的。何况,港人治港也要多方面的人才,中方对香港年轻一代的精英还是很落心机去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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