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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我是个得一想二,永没厌足的人,可否再请求你陪我到咖啡室去吃个汉堡包?现今腹似雷鸣。”

  的确,徐永禄赶到宴会时,已是上甜品的时候了,为了公事,废寝忘餐是乐秋心司空见惯的,太易感同身受。

  乐秋心终于叫了一杯咖啡,陪着徐永禄吃他的汉堡包。

  “一连欠了你两个人情,无以为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徐永禄举起水杯,向乐秋心致敬。

  咖啡没有加糖添奶,益觉苦涩,乐秋心依然一饮而尽。

  “你大喜的日子快到了,是不是?”徐永禄问。

  乐秋心不知怎样答,只唯唯诺诺。

  “英嘉成是个很有福气的人,太令人羡慕了。”徐永禄说这话时,是有诚意的。

  这使乐秋心不期然认真地望徐永禄一眼。竟发现他是个眉目清爽,很惹人好感的男人。

  她随即垂下眼皮,这个感觉令她难为情。

  徐永禄与英嘉成在公事上的不咬弦,已经日渐表面化,作为英嘉成的未婚妻,她怎么可以对徐永禄有一丝多过普通同事的好感,

  当一个女人要把自己连名带姓的依附在另一个男人之下时,原来会有这么多掣肘。

  结婚是女人的归宿,可是要付出的代价可真不少。

  她忽然之间不忿起来。

  还未入英家的门呢,为甚么不可以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行径?再说,姓英的可又有把她看成自己人了,最低限度直至目前为止都没有。

  乐秋心低头看看手表,现今这个时刻,怕英家的一家大小正在团圆欢乐呢,她乐秋心为甚么要为英嘉成管住自己的心?

  “是不是要赶着回家去了?”徐永禄见乐秋心看手表,因而有此一问。

  “不,不!”乐秋心对徐永禄有点不好意思,对英嘉成则有点深深不忿,于是答:“还可以多喝一杯咖啡。”

  徐永禄于是招呼侍役,再为乐秋心添了咖啡。“喝多了咖啡,你能睡?”徐永禄问,语调是关心的。“我能不能睡,跟喝咖啡没有关系。”乐秋心说的是实情。“同意。”徐永禄竟然感慨地说:“商场与情场均如战场,我这一阵子喝不喝咖啡,也不能睡得安稳。”乐秋心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子说,他要不解释的话,也不能苦苦追问,说到底还是同事,且是男女同事而已。

  徐永禄继续说:“我跟英嘉成在业务处理上头有甚多不同的意见,往下去,无可避免会有相当多的困扰和纷争。你是商场内能征惯战之士,当然明白,为了达到自己的理想,难免会有令人不快之事,如此的无奈与迫不得已。”

  叫乐秋心怎样答复呢?对方是这般的坦率。

  “各人都是尽心工作,公事公办而已。明理人是不会如此介怀的。”乐秋心这样答。

  “你当然是个明理人吧!”

  徐永禄说这话时,眼光恳恳地直射到对方的脸上去。有几分请求怜惜的味道在。

  这令乐秋心有点心惊肉跳。

  “其实,我永远赢不到英嘉成。”徐永禄忽然垂着头,把弄手上的咖啡杯:“没有人知道我在他面前是个失败者。”

  乐秋心默然。

  “或者因为我自知是个失败者,所以我才在工作上更蓄意地采取攻势,以弥补缺憾。”

  乐秋心抬头,触着对方毫不遮瞒的眼神,已经告诉她太多太多了。

  “为甚么要告诉我?”乐秋心问。

  “因为忍不住,藏不牢。心事搁着多时了,有一种外泄的冲动,且以为只要让你知道,在婚前知道,会是我的一个安慰。”

  乐秋心蹙着眉,心是七上八下,默默狂跳。

  “更因为如果我日后在公事上头跟英嘉成火拼了,你会考虑原谅我。”

  徐永禄忽然伸手过来捉住了秋心,说:

  “请相信,你的谅解是我的最大愿望。”

  任何一个女人接受异姓的膜拜,都是一份享受。

  一时间,随着徐永禄的情迷,乐秋心有着她的意乱。

  她不晓得回答。

  既不能表示甚么正面的期许,也不愿给予甚么负面的反应。

  乐秋心明知自己眷恋这种感情上的虚荣,不能自己。

  她原谅自己。

  她让徐永禄的表示得到了一个鼓励性的结果。

  听过一个这样的西洋故事没有?

  人们说,当小姐愿意对先生说“不,我不愿意、我不接受”之时,等于这位小姐心里说“我愿意考虑、或会接受。”

  当小姐嘴里对先生说:“我愿意考虑,或会接受”时,就等于小姐心里说“我愿意,我接受。”

  但当小姐明目张胆地直接表达“我愿意、我接受”时,只证明这位不是正经的淑女而已。

  故而乐秋心的缄默,没有表示任何不悦与嗔怪,对徐永禄而言,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反应了。

  他不能在开仗的第一个回合,就直捣黄龙,要求全胜。

  徐永禄把乐秋心送回家去时,两个人沿途都无语。这是徐永禄刻意的安排,不宜急攻的事,切勿造次。

  况且,此时无声胜有声。

  让乐秋心胡思乱想,是最高的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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