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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果然,陆佐程实至名归,不愧是国际侦探社内一员猛将,他很快就回复竞之,说:“你的揣测非但正确,且谣言的威力在美国也发生了同样作用。”

  这是可以理解的菲岛政治的控制权在汤姆叔叔的手上,人尽皆知。若不是汤姆叔叔撑的腰,当今菲岛女总统不能荣登宝座,是美国要把旧人剔下来的,当然对站在她一边企图回国有所作为的一总人视作敌人对待。谣言在庄竞之的大本营美国,比在菲岛更具震撼力。

  日后庄竞之不论向银行或其他行业提出辅助要求,也必落空,人人投鼠忌器,无谓因小失大,无端惹祸。

  陆佐程说:“杨慕天花了一千万美元,同时给予菲律宾旧日掌权人的亲信,与替她缴纳庞大法律费用的美国名人雷尼手下,制造了一些对你不利的证据。听说美国第一银行在讨论应如何处理你名下的存款,恐防有可大可小的牵连。”

  “谢谢你。请继续在我可以随时找到你的情况下度假。”

  “庄小姐,”陆佐程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期期艾艾地说:“我们相交一场,恕我直言。凡事称心足矣,不要再纠缠下去,恩怨无有已时,任何一方面都不会有赢局出现。”

  “多谢你,佐程,真心感谢。”

  听了陆氏的报告与劝慰,竞之整个人的疲累,有点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停远去。却又不由自主地照着心意相反的方向随风飘荡。

  竞之有点无神无绪,嘱司机把她开到金紫琴的邸宅去。

  回菲岛之初,只跟金紫琴匆匆见过一面。

  竞之想趁这喘息且感慨的时间,躲到金紫琴的住处去,不需要对方额外的呵护,只要让她静静地、安全地在亲人身边休憩一会,就已经很好了。

  金紫琴看见竞之那倦容,叹息一声,也不再说话,只陪坐在一旁。

  良久,金紫琴才说:“你这又何必呢?”

  语气竟有责难之意,竞之起初不以为然,只以为金紫琴肉刺她的疲累奔波而已。

  她在那贵妃沙发上微微转过身来,看到了金紫琴满眼含怨带怒,一反常态,不禁有点奇怪,说:“琴姐,你恼我吗?”

  “做人要适可而止,十清而一浊,终归是徒劳而无功的。你之有今日,固然是你聪明勤奋、斗志坚强所致。纵使是时也命也,是必要得理不饶人,也非大将之风,更不必向不是你对手的人下手,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且欠风度,有坏江湖声誉。”

  竞之又再度迷惘,解了一个谜又遇上另一个谜,使她完全置身于重重莫名的困扰之内。

  “琴姐,我不明白你的话。”

  “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不,琴姐,我真的不明白。你还在怪我对杨慕天过分?”

  “对杨慕天是否过分,无人有资格批评。你前半生的日子,肯定不是人过的。然,对其他牵连在内的人,何必非要一网打尽不可。我是个江湖中人,你别把我迫到为难的地步去才好。”

  “琴姐!”庄竞之整个的跳起来,心急如焚,“请把话说清楚一点!”

  “你是个恩要报,仇要报的人,还有什么话好说了?总不能强你改变作风吧!已经忍不住下了毒手的,也叫没法子的事,其余就请放生好了。至于小芸,你俩自有见面解释解决的机会。这么多年相处了,我是手背是肉,手心也是肉,叫我怎好做中间人?”

  庄竞之苍白着脸,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怎么会扯到阮小芸的身上去。

  自从赵善鸿去世后,竞之有极宽松的自由度,她托了陆佐程,在继续调查杨慕天的同时,把阮小芸一并寻了出来。

  有恩报恩,她把小芸送到美国去,攻读英文,并让她在长岛定居。这个曾劝勉她,把金紫琴的地址电话告诉她,以祈当日的庄竞之能有一线生机的小知己与小恩人,终于重过意想不到的新生活。

  现仍居长岛的小芸,跟庄竞之会有什么过意不去,忽然要张罗解释了?

  金紫琴瞪着眼看庄竞之的表情,咬着牙说:“你别对我说,小芸父亲与蛇头道友九等的锒铛入狱,跟你完全无关。你是大仇得报,连下仇恨都记在心上决不放过了,难怪小芸伤心。”

  庄竞之扑过去,抱住了金紫琴的腿,猛地摇撼她,说:“琴姐,琴姐,你信我,你信我,我并没有这样的。如果我要做,怎么要等到这最近才动手,我的力量在多年前已经足够。”

  金紫琴忽尔无动于衷,说:“竞之,你是个读过书的人,当然听过曾参杀人的故事。无可否认,小芸与我的信心都动摇。道友九与老阮的突然被捕入狱,控以贩卖毒品与人口之罪,是不是你的所为,虽无从证实,但,江湖上的人却心里有数。”

  “为什么要思疑我?”

  “小芸在长途电话中告诉我,她父亲夤夜被警察拘捕时,在杂差房听到他们说:‘你真算倒霉,姓庄那女人你都敢惹,早晚束手就擒。’”

  “天!”竞之轻喊。

  “竞之,你抵菲律宾这些天来,谣言四播。阿标等成班手足跑来我跟前求饶,说你要在对付了杨慕天之后,以严厉的手段整治他们。竞之,我是跟他们一路出身的人,当年自他们手上救了你,恩怨自应一笔勾销,如果你连这一口气都咽不下去而要发泄,以目前你拥有的权势,无人能左右你。然,若阿标他们有什么不测,你以后别来我家走动,别叫我琴姐。江湖上的一些规矩是要遵守的,事必要赶尽杀绝,何苦来哉!我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被怪我不言之在先?”

  “杨慕天!”庄竞之在心内叫喊,“你竟在我一脚踏出监狱之后,就开始把我重重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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