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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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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有预感,知道要把孙氏交回世勋兄弟,知道要在我赴英前吐露他的心声,帮了世勋最后或者最重要的一个忙。他期望我能继承他,永远留在孙氏苦干。 这么奇怪!这个老人对孙氏的忠贞,可昭日月。 我是否能像他呢?或者说,我是否应该像他? 世勋如今一定是在别个女人的旁边了。我能无动于衷吗? 为什么上天要给女人开这种玩笑?盘古初开,造人造一个亚当配两个夏娃,岂非更好?老早习惯的事,就不会如此难受。 等一下见了世勋,要不要问他可有对那蕙菁如对我般轻怜浅爱呢? 他若默认,我无奈其何。他若说:没有哇!我又信还是不信?我若信了,将来大姊和其他人等,又信不信?而他们信与不信,我竟然如此在乎!因为面子攸关,人言可畏? 一阵急痛攻心,霍然而起,眼泪爆发出来,一泻千里! 在机场候机楼等了近一个钟头,才远远见着世勋赶来。 身后跟着一个妇人,抱着个周岁上下的胖娃娃。 不问而知是何身分。 我突然想起年报上那张照片! 多少个若干年以后,那女人手上的婴孩就是孙氏企业的继承人,然后,他又会向他的女人解释,当年母亲抱了自己去送父亲的飞机,父亲要跟他的情妇回香港去,留了苦命的母子在伦敦,母亲煞是伤心…… 循环不息,都是这等所谓爱情故事,其实毫不新鲜的人际关系! 世勋在他妻子手中接过了婴孩,疼完又疼,才再交回给那蕙菁。 世勋走了! 大概是蕙菁抑或是小儿子叫住了他,又见他止住了步,回转头去。蕙菁母子连忙冲前,世勋吻在他妻子的面颊上…… 我别过头去,直闯机场各关卡,上飞机去。 世勋是最后一个上飞机的人。 他坐下后,吻到我的脸颊来,我拿张纸巾在脸上使劲地擦一下,望住机窗,不理他。 “我以为你会等我一起上飞机。” “我以为你舍不得离开英国!” “宝山,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 知道有个屁用?我知道姬丝汀欧纳西斯富甲全球,我的年薪仍是五十万元而已。 “你要发脾气,回到香港去,我让你发个够。这儿大庭广众,我解释不来,在自己家,随便你要杀要宰,摔花瓶水杯,什么都成。” 把我看成泼妇了! 这孙世勋在没有第二个女人之前,大概不是个如此能言善辩之徒。 人要适应环境,保护自己,也只有愈变愈精灵才行。 “回到香港去,我们各走各的。” “宝山,宝山,不要这样好吗?”世勋急得乱叫,果然引得机舱内的人侧目。 我的心蓦然软化了! 真不中用。 “我有说错吗?我家在太古城,难道让你搬进去不成?” 世勋吁一口气,又开开心心的握着我的手,逗我:“你也不住太古城,我也不住舂坎角了!一回香港去,就到浅水湾买间房子,我们住进去。” 男人的如意算盘随时都打得滴嗒响,如此轻而易举,就是两头安稳的家了。 那蕙菁可知道这重关系呢? 我转念到浅水湾,想到从此以后可以跟地铁说再见了,心上还真有半点欢喜。 心神俱碎,哪有余力再为生活而劳累! 章尚清的葬礼,等待我和世勋一到达,就举行了。 章老本身有名望,人缘又好,再加上孙氏企业的声势,故而葬礼还是相当热闹,算得上生荣死哀的。 由于章氏膝下无儿,跟孙氏兄弟情同手足,世勋即以谊子身分主持丧仪。 灵堂上一片凄迷,虽说七十有五,也还是令前来凭吊的人伤感的。 我一直呆呆的坐在亲属席位上,哭过几遍,人累得昏昏欲睡。 世勋久不久走过来,坐近我,轻声说:“要不要回家去躺一躺?你脸色不好!” 我只是摇头。 “你死撑着,只有令我担心呢!” 我们只有零零碎碎的说着话。自英国回港以后,我们心里明白关系是变得亲密了,然而,反形暧昧。 我心头的烦闷更重。 明天才大殓火化,我们今晚照一般俗例守夜至十二点,才会离开。 孙世功母子及凯瑟琳孙一直留到十点多,还有些商场朋友在这个晚上来尽礼,免得明早要抽调上班时间。 过了十一点。世勋又走到我身边来,问:“饿吗?” “不会。” “我母亲要来拜祭章老,我这就下去接她,顺道给你买点什么吃的好吗?” “不,我不饿,况且不想在灵堂吃东西,不敬。” 世勋点点头,走开了。 怎能不感慨呢?就连向一个几十年的挚友致最后敬礼,还要等待到更阑人静,才能出现。分明是两个大小孙奶奶,不肯碰面。哪怕孙氏股权是两个女人平分秋色,孙廖美华仍然雄霸所有与孙家有关的场面。当然,可以看得出来,世勋母子不欲与之相争,忍了几十年,也不在乎再多忍几年,就忍掉一辈子算了! 我从没有见过世勋的母亲,心里有点紧张,况且,我会令她的儿子落泪,做母亲的不知会有什么想法?幸好她自己是侧室,心理上应该多少明白我们的处境与苦衷!要是我爱的不是世勋而是世功,嗯,不堪想象,孙廖美华加上凯瑟琳,准把我整个吃掉,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想着想着,就见世勋用手轻轻搀扶着一位中年妇人走进灵堂来。 世勋的母亲?怎么如此年轻?看上去像世勋姊妹,顶多五十开外的样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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