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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宝山,世勋的母亲告诉我,这些天来,世勋总是在夜里躲在房间哭泣,早上醒来,又是没事人一样的上班去!我完全相信,完全明白,因为我也曾经沧海!”

  我垂下眼皮,无辞以对。

  章老拍拍我的肩膊:“是上机时候了!我陪你走。”

  我们一直走至候机楼的闸口。

  “宝山,你一定会笑我,我对你爱护得一如子侄,对孙氏又誓无异志,竟曾天真地想过,你若能似我,终生为孙氏效劳,助世勋一臂,我就安乐了。当然这只是梦想而已。其实,我并不敢奢望你做些什么,只是你如明白及相信,世勋是真心爱你的,那就好了。事实上,只要心知就足够了。这几十年来,支持着我生活的原因,也是因为我爱的那个女人,她终于完全知道,完全明白,甚至感谢我的心意。为着环境人情,而不能相亲相叙,固然是遗憾,人生又岂无憾然?但如果自己深爱的人全不知情领情,把真心诚意歪曲了,这份冤屈,甚是痛苦的!”

  我咬着下唇,咬得差不多要滴出血来。

  章尚清紧紧的抱我一下,吻在我额头上,说:“上机吧!待你回来再谈!”

  一飞冲天,航机内的我,抱住了小敏饯别宴上的照片,看了又看,泪流满面。

  想着从前的种种。世勋的那辆劳斯莱斯、世勋大口大口吃甜品的傻相、世勋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握着我、世勋跟我在浅手湾滩头的漫步、风中的拥抱、雨下的热吻……

  何苦拘泥著名分与人言?

  大姊说,山盟海誓是两个人的事,既然自己的悲苦,无人能分尝,自己的喜悦,又何须举世传扬?

  人生又岂无憾然?不能名正言顺,那就只要真心诚意足矣!

  我但愿飞机立即回航。

  抵达伦敦是清晨。

  海关人员检查我的护照,把那张照片看了一眼,很礼貌的对我笑说:“好热闹的场面!”

  我兴致勃勃的答他:“这女孩子也快要来你的国家深造了!”

  “是吗?这位英俊男士是谁?”

  “我的男友!”

  “幸运女郎!”

  谁说不是呢?

  出租车把我载到酒店,对牢伦敦大桥。

  才安顿好行李,我就迫不及待地摇电话到酒店柜台去:“请无论如何代我订购后天回香港去的机位,不能稍迟!”

  三天,已经是太长了!

  我忍不住摇电话回孙氏,直接接到孙世勋的办公室去。

  他的秘书云妮接听。“沈小姐吗?你从伦敦打电话来?”

  “是的。孙先生呢?”

  “他今天没上班。”

  “病了!”

  “不知道!也许是病了!这些天来他显得很累!”

  “有他家里的电话吗?”

  “有的。”

  我要打电话到世勋家里去吗?

  要是他母亲接听,我怎么应对呢?

  世勋如果不听我的电话呢?他会吗?

  还是打电话给章尚清,问问他世勋是不是病了不就成了?

  老远摇长途电话回去,说这些儿女私情的话,成体统吗?说到头来,他是上司!

  可是,章尚清既然跑到机场来给我坦白,还有什么他不便知道的呢?

  我决定摇电话给他。

  才拿起话筒,就有人叩门。

  我起身去开门。

  呀!我惊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是作梦!

  怎么会有如此唾手可得的雨过天青呢?

  魂牵梦萦,两相牵挂,深深相忆的人儿蓦地重逢,满眼喜泪。

  世勋不由分说将我整个人抱起来,掷在床上。

  他的吻如春风细雨,轻轻重重,一下又一下,落在我的眉心、眼盖、鼻尖、嘴唇、颈际,沿沿而下…

  【六】

  风云过后,一室安宁。

  我一直看着世勋睡觉。

  偶然拿手指抚弄他的头发,摸摸他的眉毛。熟睡的大男人像个小孩。

  我突然歪着头想,好不好哪天生个小男孩,让他睡在我们两人中央?

  我稍微转动身子,世勋就醒过来,赶紧把我抱住:“我以为你又要走了!”

  我笑:“走了你也不知不觉呢,睡得像头小猪!”

  他伸手抚着我赤裸的肩膊:“不累吗?怎么一直醒着?”

  “累呢!这么多年,怎能不累?”

  我瑟缩地躲进世勋的怀里,无比温馨舒泰。

  真要好好的睡一觉了。

  我们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酒店柜台的顾客服务部去。

  那位小姐问了姓名后,笑盈盈地说:“我们已为你订好了后天回香港的机票!”

  “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请取消后天的机位,我要十天之后才回香港去。”我跟世勋做了个鬼脸,向那酒店服务员歉意地微笑。

  “没关系,女人的主意通常早午晚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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