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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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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上了床,还跟他做了人流。人流的费用是我掏的,他说他会给我买一只鸡补身子,但他一直没买。就为了那个鸡,我和他分了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在乎那只鸡。 分手的那一天我的眼泪就没有断过。他也知道我会为了那只鸡而提出跟他分手。但他也不愿去买。我心想我对他的情意在他看来根本不值得也不配他去花那个钱买鸡。到现在想起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恨呢。” “也许是穷吧。”我难过地看着她,对她说,“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过去的男友吗?叫李辉,我非常爱他,我们想结婚,却没有房子,报社说要先领了结婚证。于是我们就去领了证,打了要房报告,李辉平时爱收藏古董,为了房子,他给分房小组的组长送了好几件古董。那个组长长得很壮实,脸膛很红,他收了古董,又看上了我。他悄悄摸到我的筒子楼里来。我想,为了房子,为了和李辉结成婚也就依他算了。后来房子真的分到了。再后来当那个组长又一次到我的筒子楼来时,被李辉撞上了。他狠狠地打了我一顿,然后房子也没要,两个人又去把结婚证给退了。” “退了?把那张结婚证真的退了?” “退了。” 我们默默地凝望着窗外。一会我又说道:“你看我们上大学,读书,学知识,听老师讲课,好像就是为了给某一圈子里的男人叉开双腿,……还被他们打。” 芬摸着我的额头,又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能让我们爱的男人呢?” 5 第二天,我不管身体是多么疲乏还是上学了,在家休息一天,哪怕是缺一节课,移民厅都会记录在案。在我刚刚拐过麦太太所在的这座大楼时,闪出一个人,我一看是私炎。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便又继续走我的路。他来干什么?我心里思忖看。 他跟上来,说道:“我明白了,麦太太全都告诉了我。我以为你那天是说着玩的。” 我停下步,审视着他,心里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我对他说:“我就是说着玩的。” 他红了脸。“别跟我赌气。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 “你能不能走开,能不能别挡我的路,别靠近我,我跟你说我是个骗子。”我大声说道。 “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从前……” “我只记得前天上午在咖啡厅里你对我说过的所有的话,对于这些我永不忘记。” “是我错了,你不原谅我?” “不。”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怀孕,也没有堕胎。”说着我向前走去。 “你即使不谅解我,总该谅解一下金钱嘛。” 我回过头看他。“你真的给我?” “真的。”他望着我的眼睛说,一边用手摸口袋。 “也行,你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就算我们之间有个彻底的了结。” 听了我的话,他的手又停住了。 “怎么不拿出来?”我的嘴角浮起了嘲弄的微笑,“你不也是个男人吗?” “好,给你,当然给你,我来就是给你钱的。”说着,他的手重又摸索起来,在上衣口袋里慢慢搅动着,然后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一看是三百块。 “还有吗?”我问。 他又掏了掏裤子口袋,里面只是两张五元的和一张两元的。我拿着那三百块连同零头全都放进了我的书包,然后看也没看他就走了。 走了两步,他在后面说道:“我没有开车,我回去坐出租的钱也没有了。” 但我装没听见连头也没回一下,心想放了学就去逛商场。 6 我买了一管口红,一个Put up胸罩,还有两件意大利短裙,再没有钱了。我背着书包,沉甸甸地低着头,犹如被一只剪了翅膀的小鸟。商场里突然响起了乐声,依然是空洞而迷茫的圣歌。这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在我身体的某一处缓缓地切割。骤然间我嘴唇微微颤动,两只脚也不知往哪儿走去。一会我便逃离了这家商场。 清澈明亮的夜色像以往一样在飘浮着,周围纷乱的人群也恍如梦中。我又看到了立在路边的电话亭,它像一个幻影似乎特地在此等我,它等了我很久。我一步一步向它走去,心怦怦直跳。我不顾一切而又惊恐地握在手里,就像它正是他一样。我抬起头,灰色的云块在天空浮动,起风了,女人们的短裙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前额上的头发随风飘扬。 “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你以为你比别人高明,是吗? 实际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在跟我说谎,在沙滩上我果真得到了证实。那个男人根本不存在,你说,你重复这一句。” 我握着话筒,只有呜呜地哭。 “说啊,你说这个男人不存在。” 我哽咽着说:“这个男人不存在。” “既然你也这样说了,你还想说什么?” “我还没有吃饭,我一天什么也没有吃。” 像那个雨夜一样,十分钟过后,我上了他的车。一连几分钟,我们都一言不发。他好像很疲乏,视而不见地凝视着前方,两只手有些出神入化。面对他一言不发,面对他那没有厌恶没有怨恨也没有倾诉爱的眼睛,我的心确实畏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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