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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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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回过头来。 我顿时感到有些茫然。为什么?我吟味着一系列的回忆。略作沉思之后,我对他说:“是为了房子。” “房子?”他吃惊道。对他来说我的回答确实令他费解。 我也没有作出解释的力量,便问:“你呢?” 他又倒过头去看海,没有回答,我感到心跳加速了,便领略开始发烧的脸颊肌肤的气息。我又偷看了他一眼,他的半面阴影像使我无法猜测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静了半晌,他叹了口气。我说:“能不能谈谈你自己?” “我的家……”他又叹出了幽长的一口气。 “就谈谈你弟弟。” “你说得不错,也许年轻的时候死会更加好。”他回过头来望着我,眼睛里的光像是浮动的泪光。 “那个女人判了吗?” 他没有回答,脸色阴郁,眉头紧锁着。只听见风刮得衣裙簌簌作响,脚下的沙子也有着清脆的响声。我抬起头,看见湛蓝的天空里,月亮孤零零地飘动着。只听他说:“你说他究竟去了哪里呢,死亡究竟把他带到了哪里? 他怎么就死了呢,真想不通,也许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明白这一切。唉,这两天,我心里真是乱极了。” “或许理解一件事情需要一个过程,就跟人一样,开始总是陌生的。”我说。 “就像我们俩一样。”他望着我,微微笑了起来。 3 车停在麦太太家的楼下时,我下了车,径自向前走着。 私炎在后面大叫一声:“海伦。” 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他在叫谁,但随即明白了,回过头向车中的他拍了招手。 “海伦。”我自己也轻轻叫了一声。这是一个游离我体外一百米的气泡,我怎么也不能使它融化在我的身体里。 夜里,我饿极了。我又像第一天来的晚上一样在一片漆黑中赤脚猫腰地溜到厨房里,拿了两片面包。我的钱一天天减少,忧虑一天天增加。 第五章 1 站在镜前的芬依然穿着那件白色小睡衣,一边洗脸,一边用湿流涌的眼睛偷看了我几眼。我拿着梳子和她并排站着。 “昨晚怎么样?你们谈得好吗?”她问,声音在打颤,那含着明显的苦涩味道散发在周围的空气中。我朝镜里望去,那张洁净的脸在早晨的光线中浮现出玫瑰样的明亮色彩。我想起那个晚上她紧紧拽着私炎的那副低垂眼帘的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禁发出疑问:她是喜欢私炎的吗?她怎么能不喜欢私炎呢?此刻她眼睛里还有着明显的失落,似乎她刚刚发现的猎物突然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这人还是很好的吧?”她又说道。 我转过头去盯着她的脸,笑了一下。 “你这样关心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我?” “我是关心你,怕你吃亏。” 我低着头,心里思忖着她究竟什么用意。她踱开步,阴郁着脸伸手去开洗漱间的门。突然,窗外的乌鸦大叫了一声,像是在空中狠狠抽了一鞭子。我和她一起朝那儿望去。 似乎这种叫声才是乌鸦的本色。待我把目光从窗外移到芬的脸上时,发现她又像刚才一样缩进神秘的自我外壳。她好像在后悔刚才同我的谈话。玫瑰样的色彩消失了。她走了出去。正在这时,只听得门外一阵吵杂,掺杂着麦太太的大声叫喊。我和芬一起赶过去。一时间我的浑身竟发起热来。 麦太太蓬着头发露出潮红的脸蹲在地上。她看到我们,便打开冰箱,说道:“面包少了,少了几片,一定有人在偷吃。” 我立即说我没有。芬说,她也没有。麦太太对我们—一环视,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芬的脸上。芬的脸立即红了,她强作的微笑只扩展到某一角度就收住了。 麦太太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却一副疲惫的样子。 “工人今天生病,不能来做工。”她终于这样说道。 在她的心里,是芬偷吃了面包,这是一目了然的事实。 我看了看芬,竟害怕她会一时冲到麦太太的面前去辩解自己是清白的。但她没有,为什么不去说明呢? 我和芬便自觉地抹桌子,抹地。芬心里清楚面包是谁吃的,这不由得我的目光躲躲闪闪,心里面郁闷极了。我为什么要偷吃别人的面包?想到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麦太太自个儿跑到琴房里弹起琴来。她弹的正是普契尼为《蝴蝶夫人》作的钢琴曲。我悄悄抹了泪凝神倾听了一会,然后到厨房里细心地擦着墙壁,把炒菜时溅上去的油渍清理掉。我又拿一块湿毛巾想去我的房间把地毯抹一遍,在这中间,再看一看麦太太弹琴的样子。我走出厨房,这时看到芬的胳膊碰着了餐桌上的花,花瓶给掀翻了,在桌面上骨碌碌滚动。 我一下冲上前去,花瓶正掉在我的手上,但一瞬间,我松开手掌,花瓶划过我的手指直径栽到地上,一声脆响,摔得粉身碎骨。 芬一下惊呆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我是怎样松开手掌的。我也惊呆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呀? 当麦太太听到异响从琴房里冲过来时,芬正跪在地上,小心地捡着碎片。她的脸和一个煮熟的龙虾一样红。 麦太太说:“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这是个古董,值五千块钱呢。” 我恍惚记得她说过这花瓶值三千块钱,现在变成了五千。我一会看看麦太太夸张出来的气恼,一会又看看芬脸上的局促和愧意,心里不由得从郁闷走向了舒畅。我就是要她打碎花瓶。我站在那里,又一次闻着那淡淡的香水味,又一次想到,我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借芬还在惊讶的工夫,我拿着抹布来到了她的房间,眼睛在她的化妆台上寻觅着。我看见了一个粉红的香水瓶,便悄悄凑过脸去,是法国的“CHANEL”。这是玫瑰和栀子花混合的味道。 2 傍晚一放学我就钻进厕所化起了妆。Taxi问我去哪。我说,我和一个叫私炎的男人出去吃饭。 “是不是那个叫我传话的人?” 我说正是他。 她马上来了兴致,说,“我们做个小游戏,好不好?” 我不明白。她又诡秘地笑了笑,说道:“那天我没注意他开的什么车,你知道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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