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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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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连块牌子也没有,在一个大仓库的上面,只有一个大平面,面积大概有50平米,隔了若干个小隔断。别人进教室后,寒烟才找到那个校长。是个50来岁的洋人,瘦巴巴的,长得特别象《列宁在十月》电影里的那个侦探,大扇风耳,小红眼珠,肩膀高耸,裤腿高吊,整个一猴子。他先恭敬地递上张名片,自我介绍了一番。猴子把名片往旁边一扔,脸色一沉,问:“你怎么不去上课?” “我先和您商量个事,”他点头哈腰解释。 “你难道就这么特殊?我们学院的纪律是很严格的,先生。”猴子还想继续训他,电话响了,猴子一个箭步蹿进屋,迅捷无比。 “臭猪,还他妈的学院呢!瞧这破地方,连个电脑都没有,就那20多中国学生,骗子!”寒烟心里骂着。 他不想进教室, 决定在这等那个中国学监张小路。 过来一个小伙子,问他:“新来的?” 他点点头,“你是?” “我也是留学生,学校让我帮忙教学,说师资不够。” 他上下打量那人几眼,羡慕人家的好福气,问这学院有多少学生。 都是国内来的,有100多人,分三个班上课;学生身份挺杂,有演员,有画家,有诗人,有小痞子,但多数是拿不到奖学金的理工科学生。 交谈了一会儿,他把心思对那人说了。那人立刻摇头:“别想,不可能的事,好多人都试过了,咱都是北京的我才告你实话。你花那钱就是买个通行证,办出来就算走运,课上不上问题不大,不来也没人管你,另找学校也行,但那学费没戏。 寒烟信。就冲那猴子那德性,他就知道没戏。 蔫头搭脑地出来后,他信步乱溜。走了几条街,居然走到唐人街上。 唐人街共有三条街,他走的那条叫“揸打街”,写着中国字。街上乱哄哄的,人比其他地方多好几倍,两旁都是象广州一样的小铺子,到处都是说广东话的老头老太太,街两边路上都是肮脏的污水。 不少商店橱窗里吊着金灿灿、圆鼓鼓的烧鸡,地上不少木条钉的菜箱子,穿着长统胶靴的工人不停地搬着菜,一脸农民样的老邦子们刚刚公公地大声说话。 漫无目的地进去逛了几家店,发现这里的中国食品比在国内还全,从臭豆腐到茅台酒,从羊肉片到地瓜干,从四川榨菜到花椒大料,整个一中餐大全。门口牌子上写的招工启示引起他格外注意,多数是招收银、司机、杂工。 溜了两圈后,他从玻璃里胡撸了下头发,运了口气。进了一个招工的饭馆。 里面不少人在吃早茶。他找到柜台上的一个大佬,开门见山,“老板,我想当刷碗工。” 那人30岁左右,白白胖胖,白衬衣打着蝴蝶结,瞟了他一眼,“大陆崽?” “留学生,刚来。呵呵,生意蛮好呀,恭喜恭喜。” 那人在计算器上摁来摁去,把干净杯子挂到头顶上的铁丝上,不搭理他了。 “老板,我能吃苦,钱少给点没关系,呵呵。” 大佬还是不看他,忙自己的。 “你讲广东话吗?”那人突然用鸟语问他。 他早听说过,出国不会英语没关系,但不会广东话就瞎了,因为,中国留学生只能去中餐馆打黑工,早先的中国移民或香港移民全讲鸟语。他出国前还真让人录了盘鸟语磁带,英语学累了就听听,那发音比外语还拗口,打死他也学不会。 “枭枭,死听莫塞肛,”他生硬地讲了句鸟语。那大老皱了皱眉,身体往前一探,两手一摊,嘴巴噘成个肛门状,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他搞不清那是什么意思,等了半天。那人象木偶人般就那姿势一动不动,这时他才意识到人家是在作弄他。他换上副自尊的神色,强把“你大爷”的骂声咽了回去,转头离去。 寒烟回到家里,学着别人炒了个鸡蛋豌豆炒饭,告诉了二牛上午找工的事。 “你这不算事,不信问问咱们‘科工委’(磕工委)主任二牛,听听他的血泪史吧,”孟勋说。 二牛说:“你这算好的,一出来就有这么多兄弟告你这么多事。我刚出来那会,惨透了。当时,我住土库里,就是地下室。有一天,我就沿着最长的Kingsway街一家家店磕工,少说也有300多家,走得腿都木了,毫无结果。 “到了晚上又累又饿, 一天没吃饭,当时身上就剩4块钱。我想买个汉堡包填肚子,可那时又特他妈想抽烟,断顿三天了。我就在一个商店前走过去,又走回来。操,买了烟就别吃饭,吃了饭就别抽烟。你都不信,我在那来回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心一横,牙一咬,买烟!哥们一边抽烟,一边眼泪往肚子里吞,真想一崩子飞回国去。” 晚上,小任、孟勋、享静和寒烟四个人坐上一个洋人开的面包车,出去卖花。寒烟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朝鲜电影,叫《卖花姑娘》,现在,小任说让他体验一下卖花姑娘受的罪。“卖花多浪漫呀,正好体验生活,”寒烟一点不在乎。 他们先去老板家取花,老板30来岁,叫斯迪温,头发长得象个嘻皮士,英语土音极重,对男的一律都礼貌地称先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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