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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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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事。”张一义将佩在裤带上,片刻不离的画箱钥匙,交了过去,“请你自己捡。” 马大隆将钥匙珍重收起,谈到第三件事。这件事关系最大,一万五千石米化成现银,非咨嗟可办,倘或拿官米私运到市面上倾销,不但米价大跌,卖不到三两银子一石,而且风声太大,言官亦会参劾。可是,这笔银子又非马上准备好不可,否则,朱宁写条子来提,无以应付,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我看这样,”处理这方面的事务,张一义比较在行,“只有向‘仓户’分头去借。米,此刻决不能动。” “是。全凭义公作主,只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动用,我好转告朱宁。” “总要三五天的工夫。” “就算五天好了。”马大隆说,“义公请安置吧!明天携带奏疏,跟朱宁道个谢。别的话不用多说,我自会安排。” * * * 这个早晨,行宫非常安静。皇帝与蕙娘终宵缱绻,欲仙欲死,到天色放曙,方始入梦,沉沉酣睡,日高未起。伺候的太监,蹑手蹑足,都压低了声音说话,唯恐惊驾。 朱宁是早就起过一次身,听说皇帝寝殿中,到天快亮时,始无声息,知道这一下总要到午间才会有动静,因而又找补了一觉。等他再次醒来,马大隆与张一义,已等了有一个时辰多了。 双双进见,张一义长揖致谢:“多蒙干殿下提携,感何可言?一义有生之年,不敢忘此恩惠。” “好说,好说!”朱宁问道,“奏疏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 朱宁接奏疏细看了一遍,点点头说:“就这样!这无非装个样子,只要龙心喜悦,什么事都好办。” “也还仰仗鼎力。”张一义向马大隆说:“你陪干殿下谈谈,我先告退。” 于是,马大隆将随身带来的三件书画,悬挂在壁,为朱宁指点妙处,确是罕见的精品。可惜,那幅“陌上缓归图”未得寓目。 “为求尽美,那幅画得重新装校。”马大隆说,“我想到干殿下府上瞻仰一番,看预备挂在哪里,量好尺寸,用蜀锦精裱。要那样子,款式才好看,也越显得这幅画唯有挂在府上才名贵。” “好!好!反正我们要一起回京。喔,”朱宁突然说道,“马先生,你愿不愿意‘豹房祗候’?” 这是做皇帝的清客,而且一入大内,有无数平生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的名画书法、珍奇古玩,可饱眼福。马大隆岂有不愿之理? “唯干殿下所命。” “不敢当!”朱宁答说,“我只是保荐而已,豹房尚未落成,将来其中的布置,要请你格外费心。” “是,是!敢不尽心竭力?”马大隆从身上取出一叠裁得很整齐的纸条,递了过去,“折价共是四万五千银子,三五天之内,可以备齐。随时可以支用,凭条在此,请干殿下收了。” 朱宁接来一看,在空白笺条上有个押脚图章,是“益贻”二字,心知是张一义的别号。用此笺纸支银,再加上自己的印鉴,就决无假冒差错了。于是他欣然将备好的印鉴交给马大隆,也是他的别号,叫做“保平”。 一定保平安,定保平安!”马大隆收起印鉴,又问一句:“不知何日启驾?”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就快知道了!” * * * 恰如久旱的一方良田,一夕之间,甘霖沛降,枯槁的禾苗,顿时复苏,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看到初承雨露的蕙娘,朱宁心里有这样的感想。 “恭喜,恭喜!” 容光焕发的蕙娘,顿时脸泛红晕,低着头:“干殿下有话跟我说?” “是的。”朱宁答说,“先有一句话关照,当着万岁爷,不要叫我干殿下。” “那,叫什么呢?” “你问万岁爷。” 蕙娘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我懂了。” “我知道你很懂。”朱宁问道,“万岁爷跟你说了些什么?” 话很多,但大部分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蕙娘只拣应该让朱宁知道的说:“万岁爷要带我进京。” “喔,可曾说了是哪一天?” “说从蓟州回来。” “我就是为这一点,要来托你。蓟州最好不去,万乘之尊,万一出了差错,吃罪不起。不过,这话我们不便说,只有你能说。” “为什么呢?” “那还不容易明白?你正在得宠的时候。” “得宠不敢说。不过,是为了万岁爷的平安,即便是冒昧进言,也顾不得了。请问该怎么说?” 朱宁有一套话教她。蕙娘心领神会地答应着,等他说完,她亦有一句话要问。 “到了京里,万岁爷把我安置在哪里?” 朱宁一愣,“这我可不大清楚了。不过,”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以你的身分,要进宫是办不到的。” “进宫倒不想。可是,我也不愿住什么廊下家。” “那好办。”朱宁答说,“京里好园林极多,我替你找一处精致、清静的地方,包你住得称心满意。不过,这得万岁爷点头。” “当然。”蕙娘想了一下说,“我自有道理。找地方不必顾我,只要万岁爷高兴。” “就这么说了。你看,王石头来了,必是万岁爷醒了。” 果然,王石头匆匆来报,皇帝一睁开眼便唤蕙娘,立等见面。见此光景,朱宁心知恩宠方始,着实有一段迷恋的日子,可是也不能让她盖过自己的地位去!得想个法子,要教她乖乖听自己的指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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