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太子胡作妄为,太宗早已闻知。太子自从俳儿被太宗杀死以后,心中郁郁不乐,日夜想念着俳儿,特在府中建一座念儿室,面着俳儿的像,在屋子里供奉着。又私封他太子洗马官,悄悄地埋葬着。造一座高大的坟墓,墓旁立一座祠堂,太子常常到祠堂里去哭祭。一连三个月,不去朝见父皇。后来被太宗知道了这情形,唤太子进宫去,痛痛地训斥了一番,又着人平了俳儿的祠墓。太子失了体面,心中敢怒而不敢言。
这时有太子的叔父汉王元昌,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叔侄二人同气相投。元昌常常到太子府中来游玩,悄悄地告诉太子,说:“皇上近来颇宠爱四王子,俺从燕妃那里得来的消息,皇帝早晚要立四王子做太子,却把你的太子名位废去了,你却须小心些。”承乾太子听了大怒,狠狠地说道:“这老悖!看俺早晚把他从皇帝位子上推翻下来,待俺做了皇帝,再取这四小子的性命!”元昌听了,心中甚是欢喜,忙凑在太子耳边去,说道:“你倘若一朝做了皇帝,休忘了把那弹琵琶的宫娥赏给我呢!”太子听了,把头点点。
原来太宗宫里,有一个善弹琵琶的宫女,名叫小燕。这一天朝廷大庆,营中排着筵宴,汉王随着众亲王进宫去朝贺。太宗见都是自己的子弟,便在内宫赐宴。汉王把酒喝得酩酊大醉,溜出席来,独自到御苑中去玩赏;看看鸟语花香,绿荫如幕,贪看园中的景色,不觉走到沉香亭畔来。耳中只听得弦索琤瑽之声,悠扬悦耳;那一带海棠花,密密地围在亭子四周。汉王从花枝桠杈中望去,只见六七个宫女,围着一个穿绿的,在那里听弹琵琶。看那穿绿的宫娥,云鬟低敛,杏靥含娇,竟是一个绝色的美女。汉王看了,情不自禁,便大声喊道:“快弹一曲与小王听听!”说着,便大脚步闯进亭子去。那一群宫女,蓦地里惊得四散奔逃;汉王正要追上前去拉那穿绿衣的,忽见小径中走出两个内监来,把汉王扶住,送回席去。从此,汉王心里念念不忘这个弹琵琶的宫娥,只恨平日无故不能进宫去。
如今听说承乾太子要谋反,他便从旁一力怂恿着。这时候君集因贪赃得罪,被囚禁了三十日;中书侍郎岑文本上章,替侯君集求恩,太宗便下诏放免。侯君集自恃平西域有大功,今反见罪,心中常怀怨愤;汉王打听得君集也有谋反之意,便从中和太子拉拢着。侯君集也在太子府中,秘密商议过几次,太子便拣了一个日期,邀集了李安俨、赵节、杜荷、侯君集、汉王元昌,连自己六个人,在密室中,各人拿佩刀割臂出血,沥在酒中,饮血酒立誓结盟。约定齐王祐,在齐州起兵,打进京师来;太子亲率御林军,攻入西宫响应。
谁知事机不密,齐王在齐州失败了,被李勣擒住,送进京师来,招认出太子和侯君集、汉王元昌一班人来。太宗十分震怒,一齐捉住,便派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李勣、孙伏伽、岑文本、马周、褚遂良一班忠义大臣,会同审罪。太宗下诏,把承乾太子废为庶人,发配黔州;太子在路上受不住辛苦,便死了。其余人犯,一概赐死。独把侯君集提上殿来,亲自审问。
太宗对侯君集说道:“朕不欲使刀笔吏辱公,故自加审问;如今谋反的证据确凿,卿尚有何说?”侯君集只是叩头乞死。太宗回头问左右大臣道:“回想昔时,国家未安,君集转战万里,实有大功;今虽有罪,朕实不忍置之于法。朕今为君集向诸公乞免其性命,不知卿等许朕否?”太宗话未说完,那左右大臣,齐声说道:“君集今日之罪,天地难容,请陛下明正典刑,以维国家之大法。”太宗听了,不禁拭着泪,对君集说道:“众怒难犯,非朕不赦卿也,与卿长诀矣!而今而后,但能在凌烟阁上见卿遗像矣!”说着,止不住落下泪来。侯君集也哭着叩着头,求皇帝保护他的家小。太宗下诏,送侯君集往京师大街十字待口斩首示众;一面下诏,查抄侯君集府第,所有男妇,都押入宫,只留一子,回乡看守侯君集田墓。把一桩天大的乱事,扫除得烟消云散。
有一天,太宗在宫中,想起侯君集的家眷来,便悄悄地步行到下宫去。这下宫在御苑西墙外,一带平屋,甚是狭小,原是容留犯官的妻小所在。这时太宗御着便衣,到下宫中一看;只见小儿妇人,十分嘈乱,那一阵一阵的秽气,扑人鼻管,不能安身。太宗正要回身走时,瞥见那小窗里面伸出两只白玉似纤结的手来,卷着帘子;太宗看了,不觉怔了一怔。心想这污秽的地方,何来如此清洁的妇人?再看时,那帘子高高卷起,露出那女子的脸儿来。虽说是乱头粗服,却长得十分妩媚;那段粉颈儿,竟和雪也似白,玉也似润。太宗不觉动了心,忙唤管宫侍卫问时,是侯君集的姬人,姊妹二人,长得一般的娇洁的容貌。
太宗查问明白了,便回到清心院,吩咐把她姊妹二人带进院来。一对璧人,肩并肩儿跪在太宗跟前,太宗笑说道:“你姊妹二人,长得如此清洁,真好似一朵并头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呢。”那一个年长一些的便含笑说道:“便请陛下赐俺名儿唤作莲花吧!”太宗听她说话伶俐,心中格外欢喜!便把她姊妹二人留住在清心院里,连着临幸了十多天。她姊妹二人,浑身长着洁白肌肤,在帐中看时,真好似玉雕的美人。太宗十分怜惜!年长的赐名琼,年幼的赐名玖,都封作美人。在闲谈的时候,太宗便问二美人肌肤何得如此洁白?那琼美人奏称,自嫁得侯公,得侯公十分怜爱,长年吃着人乳,少吃烟火食,因此得肌肤如此洁白。太宗听了,便传谕在清心院中,长年雇用乳母二十人,每日挤乳,供二位美人服食。消息传出宫去,那些王府中的妃子和大臣们的姬人,都学着样,人人家里雇用起乳母来服食着。顿时所有四乡的乳母,一齐赶赴京师来享用一份丰厚的俸钱,反丢得那穷家的小孩,个个因失了乳,病的病,死的死,民间颇觉不安。
有一天,魏国公房玄龄入朝,谈罢了军国大事以后,太宗便问玄龄道:“先生亦有姬妾几人?”玄龄奏对道:“贫贱夫妻,不敢相负,是以未置妾媵。”太宗笑道:“先生为国辛劳,朕今赠美人二,早晚为先生夫妇抱衾与裯。”说着,当即传内侍在婕妤中选美貌处女二人,坐着香车,随玄龄入魏国公府中去。到了第二天,那玄龄又进宫来叩谢圣恩。太宗问二美人尚当意否?房玄龄奏对说:“天子之赐,臣福薄,实在不敢当,二美人昨夜与贱内相处一宵,今仍携入宫中,奉还陛下。”太宗听了,十分诧异,忙问敢是小妮子不听使令么?玄龄正容说道:“实不敢瞒陛下,贱内不愿因此分夫妇之爱,臣亦万死不敢受。”太宗也久知魏国夫人是奇妒的,听了玄龄的话,便命杨妃召夫人入宫,百般劝解;说天子之赐,义不当辞,况媵妾之流,今有常制,魏公身为大臣,为国宣劳,天子欲优恤暮??,不可辜负圣恩。无奈这魏国夫人,执定主意,不容丈夫有妾,便竭意谢绝。杨妃没奈何,便来太宗跟前复旨。
太宗思得一计,吩咐在延庆宫设席,赐魏国夫人筵宴,饮酒至半,忽近侍报说天于亲赐夫人饮酒。那魏国夫人听了,慌忙下席来迎驾。太宗走至筵前,回头唤内侍拿酒过来,那内侍手中正捧着一个长颈酒瓶,倒出红色的酒来,斟着满满的一杯。
内侍喝一声夫人听旨。魏夫人忙又跪倒,匍匐在地。太宗大声说道:“妒为妇人大罪,今有毒酒一杯,为天下妒妇而设,夫人速速自决,愿不妒而生,抑愿妒而死?”夫人听了,即奏对道:“臣妾宁妒而死。”说着,上去接过酒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把一大杯毒酒,都倒下肚子去,立刻辞出宫来。回到府中,拉着魏国公,把天子赐死的情形说了一遍。夫妇二人,拉着手大哭一场。魏国夫人急急回到房中,香汤沐浴,更换朝衣,直挺挺地睡在床上候死。那魏国公也忙忙地署备衣衾棺橔,看看天晚,便也进房来,守在夫人床前;又把合府中的亲丁男女骨肉,唤进卧室去,候送夫人的终。夫妻二人,相看着哭一回,说一回,十分凄惨,乱哄哄地闹了一个通宵。夫人只觉醉醺醺的睡了一夜,到天明时候,依旧清醒过来,合府欢腾。第二天房玄龄进宫去朝见皇帝,太宗笑对玄龄说道:“尊夫人朕亦畏之,何况玄龄。”便留玄龄在宫中陪膳。
当时陪膳的有长孙无忌、欧阳率更和尉迟敬德四人。那无忌和率更二人最喜嘲笑,虽在天子跟前,也不避忌的。二人酒醉饭饱以后,无忌便援笔写诗一首道:耸赙成山字,埋肩不出头;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猿猴。
写罢,又写“题欧阳公像”五字,掷给欧阳率更。欧阳公看了,不发一言,也援笔写一首诗道:索头连背暖,俒裆畏肚寒;只有心混混,所以面团团。
太宗在一旁看着,摇着头说道:“欧阳询如此无赖,不怕皇后在地下震怒吗?”欧阳公听了,忙向长孙无忌长揖谢过!
这时太宗乘着酒兴,登御床提笔写飞白屏风,笔饱墨酣,淋漓尽致。每写成一幅,被大臣们夺去,再叩头谢恩!这时,有一个散骑常侍刘洎,因身体矮小,屡次不能夺得,他一时性起忘形,便耸身跳上御床,从太宗手中夺得一纸。太宗见大臣争夺的样子,揎拳掳掌的煞是好看,把笔一掷,哈哈大笑!那时有许多还得不到御书的,心中嫉妒刘洎。便奏称刘洎登床劫夺,失却大臣风度,罪当处死,请陛下交付大法。太宗笑着说道:“昔闻婕妤辞辇,今见常侍登床,也是千古佳话,诸大臣看朕的面,便恕了刘洎的罪吧。”太宗接着又说道:“字学小道,初非急务,时或留意,犹胜弃日;凡诸艺业,未有学而不得者,病在心力懈怠,不能专精耳。朕临古人之书,实不学其形势,只须学其骨力。及得骨力,形势自能生动矣。”说着,又传谕各赐初拓王右军《兰亭序》一本。又说,“这兰亭真迹,在陈朝天嘉年间,为永大师得去。到太建年间,由永大师献与陈宣帝。到隋朝,有人献与晋王,晋王不知宝爱,便流落在民间,先父皇从民间得来。又有果大师向先父皇借去拓印,先父皇登极以后,忘却索还。果大师死后,落入他弟子辩大师手中,朕在秦王府中的时候,便爱好墨宝,见兰亭拓本,便诧为奇宝,日后方知原是吾家旧物,便使萧翊设法,向辩大师手骗得,如今藏在大内。他日朕千秋万岁后,诸大臣为朕作主,须将兰亭原碑,同葬陵寝。”
太宗说毕,诸大臣齐呼万岁!一齐退出宫来。只有尉迟敬德走在最后,太宗忽然想得一事,便把敬德留住。待室中无人,太宗便对敬德说道:“朕闻夫人年老龙钟,卿起居又不能无人侍奉,朕将嫁女予卿。卿可即回家收拾屋子,预备迎娶。”尉迟敬德听了,慌忙叩头称谢!口中连称:“臣万死不敢当!臣妇虽鄙陋,亦不失夫妇之情。臣闻古人有言,贵不易妻,仁也。
万乞陛下成全臣夫妇之私,停止圣恩!”说着,又连连叩头。
太宗笑慰着道:“朕与卿戏耳。”尉迟敬德才敢起身出宫。
第二天,这消息传出宫来,长孙无忌便进宫去,替儿子长孙决求婚。太宗便指第五女长乐公主下嫁,只因长孙无忌,原是舅家,皇室懿亲。便下诏有司,令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魏徵知道了,便进宫谏劝道:“昔汉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岂得与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阳。’今陛下奈何资送公主,反倍于长公主乎?”太宗便把这话去转告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肃然起敬,说道:“女久闻父皇称重魏徵,女愚昧,不知其故,今观魏丞相,引礼义以抑人主之私情,真社稷之臣也!”便奏请太宗,赐魏徵钱四十万,绢四百匹,进爵郡公。太宗又把六公主下嫁与魏徵第四子,依例公主下嫁,舅姑须向媳妇行朝见礼。
独魏徵却令公主行媳妇礼,拜见翁姑,说家庭之礼,不宜上下倒置。太宗知道了,便下诏,以后公主下嫁,一律须执媳妇礼。
太宗诸驸马中,只有尚丹阳公主的薛驸马,是行伍出身,举动甚是粗蠢。太宗每对人说:“薛驸马甚是村气。”丹阳公主也很厌恶驸马,常常几月不和驸马同席。这一年,太宗因诸公主大半下嫁,便在清心院设下筵席,召所有公主在内院赐宴,所有驸马在外院赐宴。这许多公主,虽说是同父姊妹,但自幼儿便有保姆管教着,分院居住,不常见面。今日在一堂聚首,姊妹们说说笑笑,甚是快乐!独有丹阳公主一人郁郁不乐!姊妹们都追着她玩笑,公主只是叹着气说道:“诸姊都嫁得如意郎君,独俺命薄,适此村气驸马,一世也吐不得气!”正嗟叹的时候,忽宫女报进内院来,说外院诸位驸马,只薛驸马得万岁爷欢赏。万岁亲解佩刀,赐与薛驸马。诸位驸马正抢着送酒,贺薛驸马的喜信。原来这薛万彻,因平日受丹阳公主的冷淡,便发奋读书,在府中聘着饱学之士,教授他经史,不上数月,居然也能涉笔成文。这一天在清心院领宴,太宗明知薛驸马不解文字,便传命用隋炀宫人吴绛仙的故事,各作乐府一首。别个驸马,都暗暗地替薛万彻捏一把汗。谁知薛驸马得了题目,竟不假思索,一挥而就。太宗把诸驸马作的拿来一一看过,最后再看薛驸马的,竟是最佳。太宗大喜!唤薛万彻到跟前来,亲自把佩刀解下来,给薛驸马挂上。笑拍着薛驸马的肩头说道:“驸马居然秀气独钟!”众驸马见薛驸马得了皇上的褒奖,便争着读薛驸马做的乐府道:“持短棹,持短棹,三千殿脚羞花貌;描长黛,描长黛,三千殿脚摹娇态。玉工有妇真玉人!秀可疗饥色可餐。谁将十斛波斯螺,勾出广陵新月痕,千载尚销魂;无怪当年看煞隋家风流之至尊。”
太宗又令把这篇乐府,送进内院去,传观众公主。那丹阳公主看了,尤其得意!一时宴罢。众公主和驸马都辞谢出宫,那薛驸马正也要跨上马去。忽见一个侍女,走到跟前说:“公主请驸马同车回府。”薛万彻看时,见果然道旁停着一辆七宝香车,那丹阳公主含笑,揭着车帘候着。薛驸马这得意,有如登天一般,急急下马,赶到车前去。侍卫上来,开着车门,薛驸马向车中一钻,同坐着车儿回府去。从此他夫妇两人,十分恩爱,常常一对儿在宫中出入,太宗也另眼看待着。
这时太宗也有五十岁年纪了,渐渐地懈于听政,爱在后宫和妃嫔们取乐。唐宫中自从高祖即位,放出无用宫女一千多人。
太宗皇帝初登大位,放出宫女三千余人。贞观二年,因天久不雨,又放出宫女三千余人。最后因大赦,也放出宫女三千余人。
四次共放出宫女一万多人,宫中便处处觉得冷落起来了。如今太宗坐朝的时候少,在宫中游幸的时候多,所到之处,顿觉楼台冷落,池馆萧条,便下诏令地方有司选送宫女一千名,分值各处宫院。又令民间有淑德美貌女子,准有司访报五十名,分任九嫔、婕妤、美人、才人之职。
太宗久闻得士人郑仁基有女,美而多才,命掖庭局下聘书,聘郑女为充容。原来唐朝太监的制度,立内侍省官员,分内侍四人,内常侍六人,内谒者监六人,内给事八人,谒者十二人,典引十八人,寺伯二人,寺人六人。另立五局:掖庭局,专管宫人名册;宫闱局,专管宫内门禁,又分掌扇给使等员;奚官局,专管宫人疾病死丧;内仆局,专管宫中供张灯烛;内府局,专管财物出入。宫中内外大小,共有太监二千六百多人。这时掖庭局奉了旨意,便派典引内侍八人,捧着册书冠带,到郑家去。
这一行人,正要走出宫门,顶头遇到魏丞相进宫来,问起情由,内侍把聘郑家女为充容的话说了。魏丞相忙说不可,便把这一班内侍留住,匆匆进宫去,朝见太宗。奏道:“臣闻郑仁基女已许嫁土人陆爽,奈何陛下强夺有夫之妇?”太宗也不觉大惊,一面即传谕停止册命,一面令房玄龄到郑家去,切实察访;又唤陆爽进宫来,太宗亲自问话。那郑仁基对房玄龄再三说,小女并未嫁人;陆爽也奏对说,民人并未聘有妻室。太宗心中疑惑起来,又请魏丞相进宫商议。朕已亲自问明陆爽并未聘有妻室,那郑仁基也说并未将女儿许配给人,丞相何以又说那郑女是有夫之妇呢?魏丞扣奏道:“这全是下臣迎合上意,故意将陆家这段婚姻瞒起,臣已访查确实,那郑家女儿,却自幼儿许配给陆爽为妻的,万岁万不可强娶有夫之妇,破人婚姻,使百世之下,为盛德之累。”太宗道:“群臣容或有迎合之心,但那陆爽何以也肯舍去他的未婚妻子呢?”魏丞相奏道:“陛下圣明,当能洞察民隐,彼陆爽不敢自从,只疑陛下外虽舍之,而阴加罪谴,故尔。”太宗听了,悖然动容道:“朕之不能见信于民有如此耶?”魏丞相又奏说:“天下多美人,何必郑家女。”太宗当即下诏,立刻停止选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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