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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杀宁喜子鱄出奔 戮崔杼庆封独相(3)


  崔明半夜潜至府第,盗崔杼与棠姜之尸,纳于一柩之中,车载以出。掘开祖墓之穴,下其柩,仍加掩覆。惟圉人一同做事,此外无知者。事毕,崔明出奔鲁国。庆封奏景公曰:“崔杼实弑先君,不敢不讨也。”

  景公唯唯而已。庆封遂独相景公。以公命召陈须无复归齐国。须无告老,其子陈无宇代之。此周灵王二十六年事也。

  时吴、楚屡次相攻,楚康王治舟师以伐吴。吴有备,楚师无功而还。吴王余祭,方立二年,好勇轻生。怒楚见伐,使相国屈狐庸,诱楚之属国舒鸠叛楚。楚令尹屈建帅师伐舒鸠,养繇基自请为先锋。屈建曰:“将军老矣!舒鸠蕞尔国①,不忧不胜,无相烦也。”〔①蕞尔国:小国。〕

  养繇基曰:“楚伐舒鸠,吴必救之。某屡拒吴兵,熟知军情,愿随一行,虽死不恨!”

  屈建见他说个“死”字,心中恻然。基又曰:“某受先王知遇,尝欲以身报国,恨无其地。今须发俱改,脱②一旦病死牖③下,乃令尹负某矣。”〔②脱:或许。③牖:窗。〕

  屈建见其意已决,遂允其请,使大夫息桓助之。

  养繇基行至离城,吴王之弟夷昧,同相国屈狐庸率兵来救。息桓欲侯大军,养繇基曰:“吴人善水,今弃舟从陆,且射御非其长,乘其初至未定,当急击之。”

  遂执弓贯矢,身先士卒,所射辄死,吴师稍却。基追之,遇狐庸于车,骂曰:“叛国之贼!敢以面目见我耶?”

  欲射狐庸。狐庸引车而退,其疾如风。基骇曰:“吴人亦善御耶?恨不早射也。”

  说犹未毕,只见四面铁叶车围裹将来,把基困于垓心。乘车将士,皆江南射手,万矢齐发,养繇基死于乱箭之下。楚共王曾言其恃艺必死,验于此矣。息桓收拾败军,回报屈建。建叹曰:“养叔之死,乃自取也!”

  乃伏精兵于栖山,使别将子疆以私属诱吴交锋,才十余合遂走,狐庸意其有伏不追。夷昧登高望之,不见楚军,曰:“楚已遁矣!”

  遂空壁逐之。至栖山之下,子疆回战,伏兵尽起,将夷昧围住,冲突不出。却得狐庸兵到,杀退楚兵,救出夷昧。吴师败归。屈建遂灭舒鸠。

  明年,楚康王复欲伐吴,乞师于秦,秦景公使弟子针帅兵助之。吴盛兵以守江口,楚不能入。以郑久服事晋,遂还师侵郑。楚大夫穿封戍,擒郑将皇颉于阵。公子围欲夺之,穿封戍不与。围反诉于康王,言:“已擒皇颉,为穿封戍所夺。”

  未几,穿封戍解皇颉献功,亦诉其事。康王不能决,使太宰伯州犁断之。犁奏曰:“郑囚乃大夫,非细人①也,问囚自能言之。”〔①细人:地位低微之人。〕

  乃立囚于庭下。伯州犁立于右。公子围与穿封戍立于左。犁拱手向上曰:“此位是王子围,寡君之介弟也。”

  复拱手向下曰:“此位为穿封戍,乃方城外之县尹也。谁实擒汝?可实言之!”

  皇颉已悟犁之意,有心要奉承王子围,伪张目视围,对曰:“颉遇此位王子不胜,遂被获。”

  穿封戍大怒,遂于架上抽戈欲杀公子围。围惊走,戍逐之不及。伯州犁追上,劝解而还。言于康王,两分其功。复自置酒,与围、戍二人讲和。今人论徇私曲庇之事,辄云:“上下其手”,盖本伯州犁之事也。后人有诗叹云:

  斩擒功绩辨虚真,私用机门媚贵臣。
  幕府计功多类此,肯持公道是何人!

  却说吴之邻国名越,子爵,乃夏王禹之后裔,自无余始封;自夏历周,凡三十余世,至于允常。允常勤于为治,越始强盛,吴忌之。余祭立四年,始用兵伐越,获其宗人,刖其足,使为阍,守“余皇”大舟。余祭观舟醉卧,宗人解余祭之佩刀,刺杀余祭。从人始觉,共杀宗人。余祭弟夷昧,以次嗣立,以国政任季札。札请戢兵安民,通好上国,夷昧从之。乃使札首聘鲁国,求观五代及列国之乐,札一一评品,辄当其情,鲁人以为知音。次聘齐,与晏婴相善。次聘郑,与公孙侨相善。及卫,与蘧瑗相善。遂适晋,与赵武、韩起、魏舒相善。所善皆一时贤臣,札之贤亦可知矣。要知后事,再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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