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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使女贪欢伤自命 张松兄弟会英雄(2)


  方魁不得逆命,只得自到花园去看彩云。一看气已将断,两个丫环哭个不停。便回转身回到书房中,坐下想道:“金台是好汉,决无这心的。必然另有别人无法。冤屈金台,吾好不忍。”

  正在纳闷,忽有丫环来叫道:“太太请大爷快些进去。”

  方魁道:“来了。”

  只得勉强走进去。太太便喝:“畜生!如今彩云已死,还不报官拿住金台,要等什么?”

  方魁道:“吓,母亲,但金台乃奉旨严拿的人犯,留在家中原是孩儿该死,如去报官,孩儿免不得窃留钦犯之罪,如何处置?”

  方太太道:“做母的原叫你不要留,如今据你说来,难道罢了么?你与丹阳知县有交情的,快悄悄的去将事情说个明白,他自然周全你,单把金台问罪的。”

  方魁道:“母亲,知县呢虽有交情,但这件事认起正来,总要咨部,孩儿的名字总丢不掉的,连累爷娘有纵子不教之罪了。”

  一头说话,便跪下去求道:“伏望娘亲开恩,不必报官,且将彩云悄悄下了棺材。幸亏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现在远处。金台虽只逃走,各处衙门多出差捉,他终要拿住的。”

  太太骂道:“不听娘言,弄出这些事来,应该把你处死的。以后可听娘言否?真心说出来!”

  方魁道:“母亲,孩儿以后总听教的了。”

  太太道:“只是太便宜了金台这狗才。还不快去备棺木成殓彩云?”

  方魁道:“是,是,是。待孩儿就去。”

  方魁便出外,吩咐家人买棺成殓。自己坐在书房中好生烦恼,想:“金台此事总难信;若不是,何以不别而行呢?究不知的系何人害死彩云的。”

  此话书中暂且不表。

  再说金台并非怕事逃走。只为方魁情义好,虽说无私,却也妨碍,怕他见怪,匆匆走脱的。想要到桃花庄上去,又恐防方府有人追。不往那处去呢,奈无盘川。说到金台,吃也来得,饿也来得,忍了饿只管走,日夜能行六百里。走到凤远地方,只见人烟云集,热闹非凡。金台肚中饥极,只因性急,出门不曾带得分文。走到面店内,拣了空座坐定。堂官泡了一碗茶,金台一吃就完,便叫堂倌再取茶来。堂倌应声:“是哉。客人等一等。”

  金台正在等吃,只见几个堂倌慌张走来说道:“客人,金毛太岁来哉。大家快点迎接啊。”

  吃客多道:“恶虫来哉,勿得勿接。”

  便纷纷立起身来,大家出去相迎,惟有金台仍然坐在那里。跑堂的忙道:“客人,快些立起来,勿要呆。”

  金台听说,二目一轮,两眉一竖,问道:“什么叫做金毛太岁,要吾迎接?”

  堂倌道:“客人,他来头真大,那个敢去得罪他!”

  金台道:“来头那样大法?你且说来。”

  堂倌道:“一字并肩王张千岁大爵主,名松,混名金毛太……”

  那“岁”

  字勿曾出口,那恶少已到。许多男女伺候,堂倌道:“小人跪接爵主。”

  恶少道:“罢了。堂倌,跑来,拿两碗八鲜与吾吃。”

  堂倌应声:“是哉。”

  “哙,入娘贼的!大爵主在此,还勿晓得迎接?”

  金台只做不闻,一动也勿动。堂倌忙走过来想扯金台,金台心中大怒,便举手轻轻一冲,两个跑堂一齐跌倒。那金毛太岁便怒冲冲道:“你的入娘贼,那里来的,如此撒野?看见了吾大爵主,叩两个响头才是道理,那说动也不动,只怕你活勿耐烦了!”

  金台道:“呀,你是何人,要吾来叩你的头么?”

  恶少道:“入娘贼,你还勿得知,吾张千岁大爵主,可该应要叩头么?”

  金台道:“呀,呀,呀,呸,敢是你认差了人了。要吾叩头,如非做梦?”

  恶少道:“吓唷,这也好气。男的快来捉这!痒居去!”

  跟来的男女们同声答应,二十四名家将一起走来。何人上得金台之手?跌的跌,滚的滚,逃的逃,躲的躲。店主人十分着急,跑堂的个个慌张,七张八嘴多说道:“这位爵主是惹不得的。”

  金台道:“呀,什么爵主!俺偏要打他。”

  便把张松扭住胸膛,喝声:“狗头,什么要人迎接你?俺是不怕势头的。”

  一面提起拳头就打,张松急得满面通红,本是仗势唬人,原无力气的,便哀求金台。金台道:“狗头,吾且问你,以后还要欺侮平人么?”

  张松道:“勿敢,勿敢。”

  金台道:“还敢来欺俺么?”

  张松道:“不敢,不敢。”

  忽听见门外高声大喊:“谁敢无理,欺吾哥哥!俺张洪来也。”

  张松听见,便叫道:“啊呀,兄弟啊,做兄的吃了苦头了。”

  张洪道:“吓,哥哥走开,待吾来报仇便了。”

  便挺一挺身子走过来,提拳正要来打金台,却定睛细细一看,便住了拳头,说道:“请教足下,可是贝州金好汉么?”

  金台一想:“什么他也认得吾的?”

  回说:“吾叫张大,并非金台。”

  张洪道:“什么说话,吾在丹阳凤凰村上打擂台,上一日打败了,下一日在那观看,看见英雄打败方魁,方知是贝州好汉。渴想之至,恨难亲近。难得今朝到此,何须变姓更名来瞒吾呢?”

  金台听说,心想道:“原来他在丹阳看吾打擂台,料想瞒不过的,倒不如认了罢。若说要强之时,不管什么大爵主、小爵主,总要打到他们伏贴。如今见他好好的说,反不能行凶。”

  便道:“俺正是贝州金台。”

  张洪哈哈道:“如此,见礼!”

  金台忙道:“啊呀呀,不敢,不敢。”

  二人见礼毕,张松想道:“做阿哥的吃了他亏,你来与吾报仇才是。为什么倒是以礼而待,这是何意?”

  张洪叫声:“哥哥,这位英雄就是天下有名的贝州金台,须见一礼。”

  张松道:“若说真的,捉去解官才是道理,如何反要见起礼来?好勿色头。”

  张洪道:“吓,哥哥,你说那里话来?为弟的最爱英雄,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况且他是真真一个真好汉,仰名已久,难得相逢。今朝幸而相会,正好盘桓。”

  张松道:“如此,你去与他做朋友,吾勿来。”

  满面怒容,拔脚就走。张洪叫道:“吓,英雄,家兄是个粗莽之人,冒犯之处不可见怪。”

  金台道:“好说。多承二爵主抬举,小可冒犯了大爵主,伏乞恕罪。”

  张洪道:“岂敢,岂敢。”

  二人便分位坐下。那店主登时送八鲜大面来。吃完,张洪会了东,再相请金台家去。

  书中先说张松回到家中坐定,一声长叹说道:“吾们的阿二竟变兆了,阿哥吃了别人的亏,兄弟倒与他做朋友。哈哈哈,这是那里说起吓?况且金台是奉旨严拿的要犯,应该捉去解官,勿但是替阿哥报仇,而且在王帝面上有功劳了。什么到是敬重他,真正岂有此理。也罢,待吾进去告诉啊妈。”

  便洒步走进中堂,把这情由告诉太太。太太闻言,心中大怒,道:“万事有吾。你且不用心焦,且等兄弟回家唤他进来问他便了,你且出去。”

  张松道:“是了,妮子出去。”

  走到外面便道:“咳,男的跟吾去闯寡门去。”

  下人们应声:“是。”

  书中丢下张松,再说太太唤道:“彩芳,你到外边打听,二爵主回来了,说吾有话唤他进来。”

  彩芳应声:“是。”

  连忙走到外面来,当心打听。不多一回,听见爵主打道回府,同金台双双见礼,逊位坐下,先谈谈客话,二人正在吃茶,里边彩芳走出来道:“吓,太太有命,请二爵主爷进去。”

  张洪道:“吓,来了。英雄请坐,待吾去去就来。”

  金台道:“爵主请便。”

  张洪进去。先表金台一人独自闲观,只见好高大的厅堂,雕梁画栋,赫赫威风,富贵气象,出进下人正多,猫如狮子,犬如狼豹,果然好个藩王府。想:“吾有缘今朝得到此地,吾看那张松的行为,原像是个恶少,那张洪做人甚好,比那张松大不相同。再者,留吾家来是何主见?方才坐定,又是什么太太请了进去?不知有何说话。也罢,吾且待他出来便知道了。”

  要知张爵主拿捉金台情由,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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