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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绿雪亭鸾凤双盟 翠姻舫鸳鸯独散(3)


  次日绝早,催梢公发船。晓雾蒙蒙,莫辨前后,正要开船,忽然前面一只船来,因在雾中照顾不及,船头一撞,把那一只船撞破了。

  那一个船中,立起三四人来,先捉梢公乱打。云客不知其故,出了船舱,说道:“不要打,若是撞坏了船,我自赔修。”

  船上人那里顾你?一齐挑上船来,就把云客扭住,把船中一探,大叫道:“这位女娘是认得的,缘何在此?”

  你道什么人,就认得绛英来?不知这船上坐的,就是绛英的大兄。扭住云客的,就是绛英的家人。因下乡几日,趁早要归家,不想撞着绛英。家人急急报知,倒把吴相公一吓,说道:“如何妹子随着这个人,往那里去?”

  又听得云客是杭州的口声,心上大骇道:“莫非是个强盗,打劫家里,抢妹子来的?”

  速叫家人,把云客不管好歹,先将绳绑了。绛英在船中叫道:“哥哥不要乱嚷,这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干那人之事。”

  吴大听见此话,明明道是私奔,越发大怒起来,道:“若然如此,我在扬州府中,体面搁在那里?”

  叫家人搜他船中,带些甚么。家人取一拜匣,打落了锁,扯开,内中尽是银子。

  吴大骂道:“这个草贼,盗我家许多银子!”

  只把云客当做贼情看待,这也是全体面的好计。一面叫两个家人,把自己的船,拖那绛吴与梅香在船上,吩咐家人竟送到王老爷家,不要到家里去出丑。自己跟几个家人,绑了云客,解到扬州府来。绛英乱哭乱嚷,那个顾他?只有云客,吓得魂飞魄散,一言也辩不出。

  当晚进了扬州城,吴大把那匣中银子,拿出四百两,做个打官司的盘缠。只将一百两连那拜匣,做个真贼实盗。一路拷问缘由,云客只是不说。

  又把船上梢公相打,喝道:“你们船上人,惯同别人做贼,知他甚么名姓?”

  梢公禀道:“相公息怒,小的是乡间人,不比别处快船,挂了贵府灯旗,不是捉贼,就是做贼。昨日早晨,只见那个人说道,要载家小到浙江去,叫小人的船,其余都不晓得。”

  吴大恐梢公牵连他妹子的事,竟不拷问他,一腔毒气,独呵在云客身上。渐到府前,呈词手禀,也不及写,同那几个家人,竟扯云客,解到府中。吴大击起鼓来,知府坐堂,手下人簇拥那一起进去。

  吴大是个扬州名士,府堂上公差大半相熟,没有一个不帮衬他,跪到知府面前说道:“生员今早捉得一个草贼,特解到太公祖大人案下,乞求正法。”

  知府问道:“怎样捉的?”

  吴大道:“生员两日有事下乡,今早雾中,忽一只船撞破生员的船,与他理说,他反肆毒手,把生员的家人打坏了。里党中人不服,把船押往,搜他船中一个拜匣,那是生员家里的。匣中银子一百两,锭锭都是生员家里的物,真赃现证。连忙差人到家,果然昨夜逾墙而入,钻穴相偷的。这是天罗地网,着他败露。”

  知府唤云客上前,喝问道:“你做贼是真的么?”

  赵云客年纪不多,生平不曾经衙门中事,又见吴大利口,一时难与他争执。

  思量说出她妹子的事,先认一个罪名在身上,这句话又说不出。只向前禀道:“生员名唤赵青心,也是浙江杭州府钱塘县学生。这银子是自己的,那吴秀才明明要诈人,反冤屈生员做贼,望公祖老爷电鉴。”

  知府道:“你说是钱塘秀才,本府那里去查你?只这匣是你的,还是吴家的?”

  吴大挺前证道:“这匣子祖父所传,里面还有印记,难道不是真赃?”

  他明晓得分与妹子的拜匣,正好将他执证。果然匣中有吴家印记。那时知府看见,便道:“贼情定是真的,今日且收下监。他说是钱塘秀才,待移文到钱塘去,若果然秀才,申文学院;不是秀才,就将这贼一棒打死便了。”

  云客泪下纷纷,口中但叫冤屈。公差不由分说,拖到监中。吴大出了府门,顿然生出一计。不知将赵云客,怎样摆布。

  评:

  昔有人入山,遇见一仙子,与之三言两语,便欲求合。仙子笑曰:“汝欲生男育女耶?”其人曰:“非也。”仙子曰:“然则何为急于求合?”其人曰:“某生平嗜好在此,不能禁耳。”仙子引入石室,其人才上床,即化为老龟,壳重足轻,艰于行动,屡向仙子叩头乞命。仙子曰:“汝生平嗜好,以致如斯。速宜改却前非,不然此壳将历劫不脱矣。”

  老龟盘旋山岭,不能自归而死。夫萼绿华,杜兰香,亦曾下嫁,此其情所不免也,若失情未至而欲先之,则一生平嗜好之老龟耳。

  趟云客初遇玉环,可敬可爱而不可亲,若是肉蒲团,便形出许多贱态矣。要知真正情种,决不轻易宣淫如鸡犬者也。

  读者无嫌寂寞,直至后回便见。

  苏庵尝有诗纪事云:

  世间男女尽飞虫,一上身来便打雄;
  试问有情谁似鹰?夜深孤影向长空。
  魄散香魂冉冉轻,木客山妖尽有情;
  闻道一生落花底,活现尽□惜苕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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