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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2)


  闰月庚子朔,克贝州,擒王则。初,彦博至贝州,与明镐督诸将筑距闉以攻城,旬余不下,有牢城卒董秀、刘炳请穴地以攻城,彦博许之。贝州城南临御河,秀等夜于岸下潜穿穴,弃土于水,昼匿穴中,城上不之见也。久之,穴成,自教场中出。秀等以褐袍塞之,走白彦博,选敢死士二百,命指使将之,衔枚自穴入。有帐前虞候杨遂请行,许之。遂白“军恐杏?病亥者数人,此不可去,请易之”,从之。既出穴,登城杀守者,垂絙以引城下之人,城中惊扰。贼以火牛突登城者,登城者不能拒,颇引却。杨遂力虎,身被十余创,援枪刺牛,牛却走践贼,贼遂溃。王则、张峦、卜吉与其党突围走,至村舍,官军追围之。则犹着花幞头,军士争趣之,部署王信恐则死无以辨,以身覆其上,遂生擒之。峦、吉死于乱兵,不知所在。彦博请斩则于北京,夏竦奏言所获贼魁恐非真,遂槛车送京师,剐于马市。董秀、刘炳并除内殿崇班。

  初,赵元昊既陷安远、塞门寨,朝廷以延州堡寨多,徒分兵力,其远不足守者悉弃之,而虏益内侵为边患。大理寺丞、签署保大军节度判官事种世衡建言:“州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城,修之,东可通河东运路,北可扼虏要冲。”诏从之,命世衡帅兵董其役,且城之。城中无井,凿地百五十尺始遇石,而不及泉,工人告不可凿,众以为城无井则不可守,世衡曰:“安有地中无水者邪?”即命工凿石而出之,得石屑一器酬百钱,凡过石数重,水乃大发,既清且甘,城中牛马皆足。自是边城之无井者效之,皆得水。诏名其城曰青涧,以世衡为内殿承制、知城事。

  世衡字仲平,放之兄子。世衡少尚气节,以荫补将作监主簿,累迁太子中舍。尝知武功县,用刑严峻,杖人不使执拘之,使自凭栏立砖上受杖,杖垂毕,足或落砖,则更从一数之。人亦服其威信,或有追呼,不使人执贴下乡村,但以片纸榜县门,云:“追某人,期某日诣县庭。”其亲识见之,惊惧走告之,皆如期而至。

  后通判凤州,知州王蒙正,章献太后姻家也,尝以私干世衡,不从,乃诱王知谦使诣阙讼冤,而阴为之内助,世衡坐流窦州。章献崩,龙图阁直学士李纮奏雪其罪,复卫尉寺丞。

  后知渑池县,葺馆舍,设什器,乃至砧臼匕箸,无不毕备,客至如归,由是声誉大振。县旁山上有庙,世衡葺之,其梁重大,众不能举。世衡乃令县干剪发如手搏者,驱数对于马前,云“欲诣庙中教手搏”,倾城人随往观之。既至,而不教,谓观者曰:“汝曹先为我致庙梁,然后观手搏。”众欣然,趣下山共举之,须臾而上。其权数皆此类。

  初至青涧城,逼近虏境,守备单弱,刍粮俱乏。世衡以官钱贷商旅使致之,不问所出入,未几,仓廪皆实。又教吏民习射,虽僧道妇人亦习之。以银为射的,中者辄与之。既而中者益多,其银重轻如故,而的渐厚且小矣。或争徭役优重,亦使之射,射中者得优处;蛴泄 ,亦使之射,射中则释之。由是人人皆能射。士卒有病者,常使一子视之,戒以不愈以笞之。抚养羌属,亲入其帐,得其欢心,争为之用。寇至,屡破之。部落待遇如家人。有功者或解所服金带,或撤席上银器遗之。比数年,青涧城遂成富强,于延州诸寨中,独不求益兵、运刍粮。

  洛苑副使、知青涧城种世衡,为属吏所讼以不法事,按验皆有状。鄜延路经略使庞公奏:“世衡披荆棘,立青涧城,若一一拘以文法,则边将无所措手足。”诏勿问。顷之,世衡徙知环州,将行,别庞公,拜且泣曰:“世衡心肠铁石也,今日为公下泪矣。”

  庆历二年春,范文正公巡边,至为环庆经略使,环州属羌多怀贰心,密与元昊通,以种世衡素得属羌心,而青涧城己完固,乃奏徙世衡知环州以镇抚之。有牛奴讹,素屈强,未尝出见州官,闻世衡至,乃来郊迎。世衡与约,明日当至其帐,慰劳部落。是夕,雪深三尺,左右曰:“奴讹凶诈难信,且道险,不可行。”世衡曰:“吾方以信结诸胡,可失期邪?”遂冒雪而往。既至,奴讹尚寝,世衡蹴起之,奴讹大惊,曰:“吾世居此山,汉官无敢至者,公了不疑我邪?”帅部落罗拜,皆感激心服。

  胡酋苏慕恩部落最强,世衡皆抚而用之。尝夜与慕恩饮,出侍姬以佐酒。既而世衡起入内,潜于壁隙窥之。慕恩窃与侍姬戏,世衡遽出掩之。慕恩惭惧请罪,世衡笑曰:“君欲之邪?”即以遗之。由是得其死力,诸部有贰者,使慕恩讨之,无不克。

  生羌归附者百余帐,纳所得元昊文券、袍带,无复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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