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官场小说 > 中国式秘书② >  上一页    下一页


  也许是经历了太大起伏,心已死寂,也许天生就不是同一类型的人,黄一平在那种环境里感觉非常难受。老是坐在办公室里,他自己不痛快,周围人也感觉不自在,而且还老是会有人来差遣他,比如校领导从食堂买了米、面、油,处长找人搬张新买的椅子,甚至就连司机换轮胎需要人打下手,全都“顺便”叫他帮忙。于是,到那儿没几天,他就讨厌了那间大车店式的办公室,喜欢上校园里那些红花绿草。除了做好那几个花工的日常管理,有时他也亲自穿着工作服下到花房、草坪,帮助修剪、浇水、施肥。实在没事可做了,就与花房里的老花工聊天,听他介绍各种花木的习性。可是,那些花花草草终究还是缺少了灵性,委实难以排遣他内心太多的郁闷与苦恼。

  不久,他终于找到一个理想的去处——资料室。那里,有很多图书、杂志、报纸。本来,党校作为教学单位,是专业技术人员集中的地方,学术气氛应该很浓。如果是在大学,图书馆一定是最繁忙、拥挤的地方。记得当年在N大历史系读书时,图书馆就常常人满为患,到晚上或周末,同学间会轮流相互代占座位。可是党校不然,偌大的资料室几乎整天空空荡荡,好多书籍报刊几乎从来就没人翻看过。几本印刷质量不错、名气不小的专业刊物,粘连在一起的页码,还是黄一平小心翼翼用小刀划开的哩。

  在图书馆,黄一平很快就熟悉了管理员章娅雯。说来也巧,三十出头的章娅雯,也是毕业于黄一平母校N大的图书馆系,只是比他晚了将近十年。

  章娅雯是个非常安静、优雅的女人。也许长年不见阳光的缘故,特别白,皮肤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乍看上去,她的面相不是很惹眼,或者说算不上漂亮,可是特别经得住细看。如果你有时间慢慢打量,那鼻子是鼻子嘴是嘴,原本并不精致的零件,由于布局合理、科学,便显得非常生动协调,看了无比舒服。再加上,章娅雯是个善于用衣服、饰品美化自己的女人,一身经常变化、合体大方的衣着,将她不甚丰满的身材衬托得倒也凹凸有致,曼妙异常。

  两个人最初的交往,是点头微笑,后来就有了你好、你早之类的礼节性寒暄,再后来目光在彼此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到最后就有了日益密切的交流。章娅雯其实是知道黄一平的,试想,一个常务副市长的秘书,经过处分、下放一番折腾,落难到党校这样的市委下属单位,有些知名度并不奇怪。

  章娅雯和黄一平谈的最多的是书,语气里没有不屑,目光里没有怜悯,即使谈到各自的经历,也是非常淡然、坦然、实在。其实,章娅雯的经历也好不到哪里,尤其是感情经历。她丈夫原是本市职业大学的老师,后来到上海师大进修,就留在那个学校了,不是由于业务,而是因为一个漂亮同学。离婚了,没有孩子,她一个人单独生活,从党校到家里,过得一点也不痛苦、孤独,读书让她得到很多。

  黄一平在章娅雯这里,能够避开后勤处里的那些庸俗、无聊,又可以暂时忘却社会上的那些冷落、白眼、闲话,还能滤除掉汪若虹的唠叨、埋怨。在章娅雯的轻声细语中,他可以慢慢平静自己的心情,修复、安抚受到伤害的灵魂。很显然,章娅雯是个细心且善解人意的女子。两个人都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只不过一个是被丈夫和爱情,一个是被官场与仕途。

  第一次走进章娅雯的家里,是黄一平到党校大概两个月之后,那时,市里人代会刚刚开过,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春节。黄一平发现她两天没有来上班,就以为她是在家忙年货,或者有别的什么事。可是电话打到家里,却听到那头传来剧烈的咳嗽,原来她病了。黄一平知道她住在春晨花苑。白天他不好去,晚上就悄悄买了水果和鲜花,到了小区门口才打了电话,告知来看望她。来到她家里,发现她住的房子很大,装修不错,收拾得也有品位,只是明显感觉缺少人气。看到她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知道她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他就先削了水果,然后从冰箱里找了蔬菜,煮了菜粥端给她。对于黄一平的到来,章娅雯很感动,加上吃了东西,脸色马上活泛起来,荡漾着少女般的绯红。

  此后,黄一平经常到章娅雯家里。好在她是一个人,娘家在县里,平时少有客人往来,也不怎么和外边的人联系。有时,她那里灯泡、马桶坏了,或者买了什么时鲜水果、蔬菜之类,也会把黄一平叫过去。

  大概是黄一平第三次上门吧,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那天,章娅雯从市场上买了新鲜螃蟹,回来拆碎了做成红烧狮子头。黄一平是吃过好菜的人,什么熊掌、天鹅之类皆不稀奇,但吃章娅雯做的菜却别有滋味。两个人都喝了些酒,身上出了一层细汗,饭后黄一平提出想洗个澡,本来是说回家洗,可章娅雯却理解成在她这儿洗,就打开热水器,拿了一套睡衣。黄一平洗澡的时候,先是隔门与章娅雯聊天,后来就干脆打开门把她拉进浴室,三下五除二帮她脱了衣服,在浴室一边淋着热水一边有了初次。章娅雯做爱,却不似表面那样文雅,吟叫声既大且浪,把黄一平的身体刺激得无法自制,做了足有四十分钟,还意犹未尽。这一来,黄一平就渐渐上了瘾,很快成了章娅雯那儿的常客,有时白天两个人也悄悄溜回去,做了再来上班。

  黄一平从市府流放到党校,虽然心情不舒服,可是却有一样好处——应酬少了,不熬夜了,不出两个月体重就增加了十多斤。而且,他还突然发现,自己的性功能忽然增强了很多。过去在市府做秘书,尤其是跟在冯开岭后边,养成了夜猫子的习性,越到深更半夜精神越好,每天睡三两个小时是常事。天长日久,习惯倒是习惯了,有酒精、二手烟的刺激,加上利用车上、厕上、桌上抽空补觉的本事,倒也不觉得多么疲劳,可精气却消耗很大,性功能也衰退得快。四十岁的男人,正是如狼似虎,不说夜夜折腾,三天两头来次把当属常态,浑如做几个俯卧撑般轻松。可实际上,每天后半夜回家,老婆早就熟睡,自己进了门浑身也似散架一般,哪里还有力气和心境做爱。有时,即使勉强霸王硬上弓了,也是劣质火柴般“扑哧”一声,马上就面条一般疲软。去年有一阵,帮助冯开岭写那个论文,及至后来省里民主测评拉选票,黄一平整个月都下部不举,疑似得了阳痿症。可是,到了党校才两三个月,由于生活有了规律,也不再熬夜了,黄一平感觉性功能又恢复了,他甚至感觉自己重又做回了新郎状态。那种在女人体内的持久坚挺,把女人搞得大呼小叫,自己也是无比之快慰。如是征服的快感,似乎比官场上权势的征服更有成就,也更加享受。

  当然啦,眼下跟随廖市长做了秘书,虽然时间不长,可又回到熬夜应酬、加班加点、生活无规律的老路,黄一平又有了阳痿的感觉,时常感觉力不从心,做得相当勉强且缺少质量。

  今天这样的状态,已经算是久违了,应该是与章娅雯的主动迎合有很大关系。

  不一会儿,折腾疲劳了的章娅雯便沉沉睡去。

  黄一平回到家里,已经凌晨两点。

  汪若虹在房间里听到响声,赶紧穿着睡衣出来了,夸张地用手指指房门,悄声说:“今天你宝贝女儿耍赖,硬是挤到大床上来了。”

  黄一平笑笑,说:“那我就委屈一下,睡她的小床喽。”

  “肚子饿了吧?快点洗个澡,我给你弄点吃的。”

  见丈夫一脸疲倦之色,汪若虹马上进了厨房,在黄一平洗澡的空当弄了些汤圆、煎鸡蛋、牛奶端出来。

  还真是有些饿了。在廖志国家的餐桌上,需要全神贯注来应付苏婧婧的谈话,吃饭其实只是个点缀,充其量也就吃了个六成饱。后来在章娅雯那里,做的又是只出不进的力气活,消耗之大唯有自己感觉得到。因此,面对妻子端出的食物,黄一平饿虎一般吞食起来,很快便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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