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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沙州大学遭遇‘非典”党支部在最关键的时刻站了出来,立得起,挺得住,沉着冷静带领数千师生抗击‘非典”好。”省委书记钱国亮的书记相当有功底,显然是练习过毛笔字,这篇批示很有艺术性。

  省委书主民并不斟酌字句,而是直接写心里的想法,反而让人感受到了力量。

  侯卫东望着段衡山,道:“段校长,穿林的动作好快。”

  段衡山笑道:“晚夜我和他聊了发生在隔离区的事情,没有料到这么快就上了内参。”说到这里,他微几天仰着头,颇有些自得。

  若是顺利地度过隔离区一事,有了省委书记的批示,则坏事变成好事;可要是隔离区的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随后,市委书记朱民生和市长宁玥分别打来了电话,询问了隔离区的具体情况。从话里话外,侯卫东判断出,朱民生和宁玥还不知道内参的事情。

  想到省委书记所作批示,侯卫东暗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隔离在省长和省委书记脑中都留下了印象,若无恙,此事就千值万值。”

  在沙州,刘坤得知侯卫东陷在隔离区,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齐报销。”

  前几天,中药材市场被工商突袭,刘坤的摊位被罚款30万,30万啊,让他的心痛得流血。以前身在官场,他常常觉得当官不过如此,当官不如有钱。这一次经历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在如今的社会里,有钱固然是好事,但是有钱不是万能的。有钱得加上有势,才能顺风顺水,否则一个最基层的执法人员都可以蹬鼻子上脸。

  他在屋里转了一会儿,开始规划人生。

  首要的条件就要赚钱,没有钱则一事无成。

  其次,要有自己的努力。他大学毕业时是借着父亲的影响力,到了沙州政府,以后则靠着黄子堤的势力,如今做生意主要靠着姐夫季海洋。而父亲退休、黄子堤外逃,姐夫终究有失去权力的那一天,他必须得培育自己的势力。这一点,他要向潜逃的易中岭学习。易中岭是商人,手里握着大量官员的尾巴,于是他们就成了一条绳子上的好朋友。

  再次,钱和女人是最好的粘合济,手法可以完全照搬易中岭的手法。想起易中岭,刘坤不由自主想起几次销魂的经历,暗自咽了好些口水。

  确定了建立自己势力的计划以后,刘坤就想着要实施。他最后一个岗位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曾经是市政府秘书们的领导。这些秘书官职不高潜力不小,目前都处于人生的起步阶段,提前结交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杨柳和晏春平是侯卫东阵营的人,他将此两人从结交对象中剔除,最有结交价值的是马有财秘书海宁和叟程秘书文鹏。海宁心高气傲,总有怀才不遇的感觉。文鹏是从部门抽调过来,在办公室算是新人,没有太深的印象。

  制订了暂时的结交对象,刘坤又发现一个问题,以前在易中岭身上得出印象,只是觉得有钱就可以找来大把的女人,现在他作为有几个钱的商人,才发现要找来肯献身的女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非典’期间,女人如候鸟一样,不知飞到什么地方过冬去了。

  在屋里费了些思量,仍然没有线索,以前他总是认为易中岭不过有几个钱,现在换了位置,才明白易中岭道行之深厚。

  突然,他记起一件事情,在一次同潮之后,曾经在手机里记过一位最漂亮女子的名字。在名字后面,还开玩笑似的加上了一个“中岭”。

  “喂,杜淼淼中岭。

  “喂,杜淼淼,我是沙州的刘坤,还记得我吗?”

  为了躲“非典”,杜淼淼躲在岭西的出租房内。每天无所事事,虽然平静,也略显无聊。接到电话时,她正窝在床上看电视。

  “刘坤?”杜淼淼仔细回想着这个名字。

  “易中岭,易总,你还记得吗,我们在易中岭家里见过面。”

  杜淼淼这才想起来,这个刘坤是沙州市里的大官,笑道:“刘领导,你怎么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人家了。”

  刘坤道:“我早就辞职了,自己做生意。这几天闹‘非典”日子过得寡淡。怎么样,你在哪里,有没有时间到沙州来玩?”

  刘坤人年轻,长得帅,比起多数大肚子中年猥琐男人要顺眼得多。杜淼淼对其印象颇佳,半推半就地道:“现在沙州闹‘非典”要我过来玩,你得过来接我。”

  “好啊,你具体在哪里,我开车过来。你还有没有其他姐妹同,多找几个过来。”

  两人在电话里谈了价钱以及大体上需要做什么、由于是“非典”期间,价钱比平常高,杜

  淼淼挺满意,便开始打电话四处联络。

  让公司驾驶员开车去接杜淼淼,刘坤便给海宁打电话。

  “海宁,我是刘坤,有空没有,喝两杯?”

  接到刘坤电话,这让海宁感觉很是惊讶。在黄子堤时代,刘坤眼睛朝天,衣服角带风,辞职以后就没有再和自己接触过。他迟疑道:“刘主任,沙州‘非典”还敢在外面吃饭?”

  刘坤道:“现在早就不是刘主任了,如果愿意,以后叫声刘哥。平时大家都忙,还没有时间喝酒,今天是星期五,趁着闹‘非典”喝几杯。”

  刘坤毕竟曾经是自己的领导,海宁不好意思再推,道:“我要先送马市长回家,然后再联系。”

  下午六点,刘坤亲自开车接到海宁。

  刘坤开着车,对副驾驶座上的海宁道:“汉湖老总是我的朋友,最近汉湖生意惨淡,基本上没有人。没有人,绝对不会染上‘非典’。”

  海宁一直在怀疑刘坤要找自己办事,心里警惕,道:“我们两人到汉湖?”

  刘坤道:“你别担心,我没有要办的事,纯粹是为了一口气。想当初,若不是受到黄市长牵连,我如今多半是正处级干部。奋斗十来年,到头来一场空,心里闷着气,早就想与一起工作过的同志们聊聊。还是海老弟耿直,有些人完全是白眼狼,扯脱鸡巴就不认人。”

  海宁心中始终有怀才不遇之感,听到刘坤话中的愤激,心中警惕便消解了一半。

  沿着高速路很快到了汉湖。

  汉湖的湖水清洌,湖岸绿树如荫,贵宾楼外,大树繁茂,比十年前更显清幽。一个着礼宾服的女服务员站在贵宾楼门口,向来人弯腰示意。不一会儿,汉湖老板走了过来。

  “刘老弟,你胆大,这七八天,唯独你敢来。”老板穿着背带裤,拿着烟袋,看上去有些派头。

  刘坤道:“有句俗话,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把这句话改一改,叫做最危险的时间最安全。”

  背带裤老板丢了一支烟给刘坤,瞥了海宁一眼,也扔了一支烟过去,道:“老规矩,贵宾楼归你们了,有什么需要打电话到总台。今天从巴山理工了些尖头鱼,煮点酸菜汤,一会儿就送过来,让你们开开胃。”

  在贵宾楼顶上,有三个长头发在看风景。

  刘坤减肥上扬了扬手,对背带裤道:“其他服务员都撤了吧,我们自带设备。”

  背带裤哈哈笑道:“刘老弟,玩好,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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