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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蒋希东则请兰沁跳舞,一边跳,一边问道:“侯卫东如何?,兰沁也是绢纺厂内部情况的知情人之一,她道:“比黄子堤好,没有色心,我们谈论的都是工作,基本上是我在谈,他在提问。”

  蒋希东马上就指示道:“等会儿你再去同他跳舞,别问得太直接了,你特意提起山东诸城,试一试他的反应。”

  蒋希东两次向侯卫东汇报工作,一直想准确掌握这位主管副市长的态度,而两次见面,侯卫东只是不停地问,却不肯明确表态,此时他急于想多方面了解市政府真实准确的态度。

  第三曲舞开始,兰沁抢到侯卫东面前,优雅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道:“侯市长跳舞的水平真高。”

  “水平真高,这个结论如何得来?依据的是什么标准?我已是多年没有跳舞了。”

  “舞跳得好不好,舞伴最有发言权,我跟侯市长跳舞时,感觉风行水上,很流畅,很轻松,女伴的评价就是标准。”兰沁是厂里的公关经理,聪明而有亲和力。她知道男人喜欢听什么,就继续恭维侯卫东,同时开始按照蒋希东的安排继续在谈笑间试探,道 :“对政府领导,我第一崇拜的是山东诸城的陈光市长,第二就是侯市长。”

  侯卫东哑然失笑,道:“陈光市长是改革先锋,你崇拜他很合理,但是崇拜我则是给我戴高帽子,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兰沁落落大方地道:“我经常听到有工人在骂陈光,说他是陈卖光,我和同事们对于这件事也争论得厉害,我个人赞成陈市长的改革,不知侯市长有什么看法?”

  侯卫东道:“当时诸城情况和益杨县的情况相似,县属企业大面积亏损,陈市长的做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背上了骂名,祝焱书记当年也被骂成了祝卖光。”

  闻听此言,兰沁喜不自禁,脸色越发地红润了。

  跳了几曲,侯卫东的意思也就到位了,他对蒋希东道:“蒋厂长,感谢盛情,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

  蒋希东黑脸上荡漾着笑意,道:“侯市长,绢纺厂开发了一些新品种,请市领导多提宝贵意见。”

  高小军就安排人送进了几个纸盒子,蒋希东笑道:“还请侯市长帮着宣传最新的沙州丝。”侯卫东对收钱之事很顾忌,对于收一件丝品则没有任何心理障碍,道:“我希望沙州绢纺厂能拿出货真价实的产品,彻底扭转当前的困局。”

  离开了绢纺厂,晏春平心潮澎湃,他正是充满着青春骚动的时期。在读大学时,他在农村同学中条件还算不错,可是在城市同学眼里还是来自农村的学生,飘荡在城市各个角落的美女都如高傲的白天鹅,让他这个土头土脑的学生只能远观而不能靠近。这些校园里美丽的身影已经深深留在了晏春平的心灵深处,有美好的回忆,也有些许的遗憾。

  此时,在絹纺厂遇到的几个美女,个个都貌美如花,不逊于系花和校花,更核心的是,这些美女主动邀舞,态度如春天般温暖,这就让晏春平很是受宠若惊。回到家里,他睡在床上,想着一个个香喷喷的美女,暗道 :“我这是狐假虎威,一定要把侯卫东侍候好,争取当个好秘书,以后混个好前程。”

  侯卫东所思所想与晏春平完全不同,他回到家里,将两套沙州丝打开,让小佳来评定其好坏。

  小佳穿了沙州丝,在镜前扭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和杭州、苏州的丝织品也差不了多少,样式也不错,更专业的意见就提不出来了。”

  侯卫东回想起整个接待,有些失神。

  “老公,你愣着想什么?

  “绢纺厂的事。”

  “这事你也不是专家,找何勇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他在这个行业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清楚。”

  侯卫东不喜在家里深入谈公事,道:“此事到时再说,我先洗澡,喝了酒头昏脑涨。”

  “你也是,当了副市长,还要傻着喝酒,你以为还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啊。”

  进了卫生间,将热水器开到最大,一股股热水将侯卫东身体包围。侯卫东将絹纺厂财务报表,工厂实际情况,蒋希东等厂领导、江津等经济部门主管领导、杨柏、项波、兰沁等各方面意见糅合在一起,绢纺厂在他心目中渐渐立体了起来。

  “绢纺厂并没有估计得这么糟糕,只是我的意见怎么总是与黄子堤不一致,这倒是一件麻烦事情。

  “也不知道朱民生对此事的真实看法。”黄子堤为什么这样不谨慎,非得将蒋希东弄下去?”早上起床,侯卫东接受了小佳的意见,给二姐打了电话 :“二姐,什么时候来看妈,你好久没有回来了。”

  侯小英道:“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没有事情,不能打电话问个好吗?”侯小英笑道:“从你和张小佳开始谈恋爱,你就没有这么早给我打过电话。”

  “今天请你和姐夫吃饭。”

  “小三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从小就是,到底什么事情?”

  “市絹纺厂的事情,你们是专家,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挂了电话,侯小英回到卧室,又溜回到床上,道:“小三要请我们吃饭。”

  何勇是夜猫子,早上最喜欢睡懒觉,听到了侯小英的话,睡意全无,眼睛立刻就睁开了,道:“小三找我们,多半是为了絹紡厂的事情,你说,我们能否把絹纺厂吞下去?,’这是他藏在心头多年的想法,此时侯卫东当了副市长,而且分管国有企业这一块,何勇心里的想法又抖动起来。

  侯小英道:“我们的厂小是小一点,可是资金不缺,也有市场,何必去蛇吞象,小心吞不了象,我们被呛死。”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如今小三当了副市长,天时、地利、人和占齐了,我们能将絹纺厂吃进来,这一辈子就大发了。”

  侯小英蹬了何勇一脚,道:“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的饭,别眼大肚皮小,到时撑死你。”

  趁着何勇还赖在床上,侯小英拿着手机来到了卫生间,关上门以后,拨通了侯卫东的电话,道:“小三,何勇想打市絹纺厂的主意,你别理他,我们不愁吃喝,何必做能力以外的事情?”

  在小时候,侯小英没有姐姐样,侯卫东没有弟弟样,两姐弟没有少打架,长大以后,两姐弟的感情反而更深。

  侯卫东道:“对于我来说,谁来经营絹纺厂,绢纺厂采取什么经营方式,采取什么所有制形式,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前提有两条:一是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二是合理安置六千多工人。姐夫如果有这个本事,我也支持。”

  侯小英知道自家实力不足以吞下絹纺厂,道:“我是在卫生间给你打电话,如果姐夫提起此事,你千万别给他任何希望。我们老侯家十几代人才出了一个厅级干部,不能因为这些事受牵连,否则我爸也不会天天守在火佛煤矿。你这小子倒天生是发财的命,几年前低价买了煤矿,现在睡着都要笑醒了。”

  侯卫东道:“我知道分寸,二姐。这些年来,我手里也有些小权力,你们从来没有找过我,二姐,你是真正对我好。”

  “嘿,别说了,肉麻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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