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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郭兰接过钥匙,哽咽着道:“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人生大悲,你要多回家陪陪父母,免得后悔。”

  侯卫东宽慰了一句,道:“郭教授一辈子喜欢读书,走时手里也拿着书,应该没有遗憾。”

  郭兰眼泪又涌了出来,道:“我爸其实内心不希望我从政,他更想我在大学教书育人,我想实现他的愿望。”

  侯卫东道:“现在先别想这些事,你要注意身体,也要留意郭师母。我回沙州了,你一定要抽空到我的房间休息,还有两天才是大夜,要注意休息。”

  上了车,已是7点30分,侯卫东道:“肚子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面。”开着车来到了益杨著名的豌豆面摊子,数年时间过去,这个小面摊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风貌,面无表情的男主人,数张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桌子,三三两两的吃面人。

  侯卫东已经很少有机会坐在这种小面馆来吃饭,经常走动于宾馆饭店,听惯了迎宾小姐们莺莺燕燕的声音和身姿,此时坐在朴素的小面摊子上,倒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豌豆面也是数年如一日,白色的面条、红色的汤、绿色的豌豆,热腾腾冒着气,侯卫东几人端着碗,呼哧呼哧吸着面条。

  邻桌是一对学生情侣模样的年轻人,女的道:“听说沙州副市长侯卫东是我们学校93级的毕业生,1993年毕业,2002年就当了副市长,也太厉害了。”

  那男的一副看破红尘的神情,道:“侯卫东是法政系毕业的,在学校表现很一般,也就是有一个好爸爸,如果我家里有一个当官的,不比他做得差。”

  “听说侯卫东的老婆也是我们学校的,还属于校花级别的。”

  男的听到此语,颇不服气,道:“我听说不是校花,而且还有些丑,他老婆家里是沙州第一富翁。”

  晏春平差点笑出了声,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侯卫东的脸色,见侯卫东不动声色地仔细听着两人对话,也就将笑意咽了下去。

  吃完面条,上车时,侯卫东道:“这是恋爱中男人的正常表现,我们当年也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晏春平道:“但是那个男同学也太夸张了,明明是底气不足,真可笑。”

  侯卫东这次没有批评晏春平,而是站在兄长的角度,道:“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如果年轻时都没有锐气和豪气,也就少了拼搏的勇气。”

  一路回城,侯卫东脑中老是晃着穿青纱的郭兰的影子,心情又沉重起来。回到沙州,给小佳打了电话,此时她正在与方红线等人酣战。

  侯卫东想着失去父亲的郭兰,心有戚戚,直接回了父母家,打开了父母家门,意外地看见家里空空荡荡。他马上给母亲打了电话,道:“妈,你和爸到哪里去了?”

  “我能到哪里去,在你嫂子这里,给小家伙洗澡,这个小家伙肥嘟嘟的,就像你大哥小时候的模样。”刘光芬提起大孙子,笑得合不拢嘴。从小孩出生的时间来看,这是未婚先有子,可是对于刘光芬来说,只要是侯卫国的儿子,其他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能亲自带小囝囝,很有些遗憾,这次亲自出马带大孙子,累是累一点,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我爸在哪里,也在嫂子家吗?”

  “你爸是工作狂,退休以后抓不成坏人,把他憋坏了。现在他把兴趣完全转移到了煤矿上,今天上午开着车到火佛去了,要住几天。”

  听着老妈高兴而愉快的声调,侯卫东感到了一阵温暖,道:“我过来看侄儿。”

  到了大哥家,见到母亲刘光芬脱了外套,从卫生间里抱着小孩子出来,保姆站在旁边瞎看热闹,客厅里坐着蒋笑爸爸和蒙厚石。

  刘光芬将小婴儿放到蒋笑床上,包好以后,又在小婴儿背上垫了个热水瓶,提高他的温度。这时,客厅里冒着些烟,蒋笑道:“叫我爸别抽烟,他总是不听。”

  刘光芬道:“等会儿我出去跟你爸说。”

  蒋笑又有些后悔,怕刘光芬去说,会让自己的爸爸不高兴。正在犹豫着,刘光芬已经走到客厅,她走出去后,大大方方地道:“亲家,你别抽烟了,小婴儿对烟味敏感。”

  蒋笑爸爸与蒙厚石对视而笑,将手里的烟都摁灭在烟灰缸里。由于刘光芬的态度亲切自然,就如一家人一般,大家都还觉得挺自然。

  侯卫东手刚好摸在烟上,也只好放掉了,暗道:“老妈的情商还挺高,处理事情也轻重适当。”

  “我哥没在?”

  “听说有案子,他这人从来没有轻松过。”

  刘光芬取出了尿不湿,交代保姆道:“白天用不着用尿不湿,晚上才用,让孩子好睡觉,隔些时间就要换一个,别捂太久。”又道,“晚上把鸡汤给蒋笑。”

  在工作关系上,侯卫东与蒙厚石是平辈相称,此时在家里,他必须得称呼蒋笑的爸爸为蒋叔,也只得称呼蒙厚石为蒙叔。而且由于蒙厚石与省长朱建国关系非同一般,叫一声蒙叔也是很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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