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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侯卫东陪着父女两人,沿着湖滨小道走回教授楼。上楼时,由于老楼没有电梯,也没有残疾人无障碍设施,郭兰扶着郭教授,侯卫东帮着提起手推车。手推车并不重,只是有一定体积,提上楼很是费力,把侯卫东的裤子弄了不少灰尘。

  郭师母站在门口,道:“小侯,怎么能让你来提车子,快进来坐。”

  侯卫东将手推车放到客厅,郭师母看见他的裤子脏了,道:“把你的裤子弄脏了,你家里还有新裤子吗?换下来,我帮你洗。”

  侯卫东忙道:“郭师母,您别客气,我好久都没有回来,等会儿还要打扫卫生,衣裤还是要脏,不用麻烦郭师母。”

  看着侯卫东走出门的背影,郭师母道:“小侯这人好,总是那么有礼貌,没有现在年轻人的坏习惯。”

  郭兰心里想起了在成津的日子,失了一会儿神,才道:“妈,你别一口一个小侯,他都当过县委书记了,是沙州市委委员。”

  郭师母道:“我就是退休老太婆,他的官当得再大和我有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他就是小侯。”

  郭兰也就没有了脾气,道:“好,都是你有理。”

  她端了一杯茶来到书房里,郭教授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书,她原本想劝一劝父亲,转念又想到看书是父亲的唯一爱好,现在行走不便,如果连这个爱好也要被剥夺,人生未免太无趣了。

  “爸,你别看得太久,注意早些休息。”郭兰叮嘱了一句,轻轻地将书房门关上。

  侯卫东打开了窗户和房门,湖边的清冷空气很快就吹进了房屋,将浊气一扫而空。

  在音响旁边,放着不少碟子,这些碟子都是陆续从岭西和沙州买来的,侯卫东选了一盘苏联歌曲。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

  《山楂树》的歌声很快就在屋里响了起来,音响的音色很棒,碟子是大碟版,将远方草原上的辽阔韵味表达得淋漓尽致。

  那天听了省歌舞团柳洁的歌,郭兰这一段时间最迷苏联老歌,听到隔壁传来《山楂树》的曲调,便走到阳台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侯卫东脱了外衣,提着些杂物走到阳台上,抬头就看见了郭兰的侧影。郭兰的长发变成了小卷发,鼻子仍然微微翘着,在组织部工作数年,让她从清丽渐渐变得成熟。

  侯卫东向郭兰打了声招呼,然后道:“可惜,我这几株盆景死了。”

  在侯卫东买房子的时候,房主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几株盆景。以前侯卫东不在家时,都是由郭师母隔着阳台帮着浇花,后来郭教授搬到了沙州,这几株盆景就如失去了父母的孤儿,最终失去了生命力。

  郭兰隔着墙壁,看了看枯枝,道:“你每天事情多,根本没有时间管理花木,花木是属于退休干部的,养花,你还早。”

  两人站在阳台上聊了一会儿,目光所及,湖面倒映着点点灯光,微风拂过,灯光摇曳,如仙境一般。

  侯卫东与郭兰在阳台上聊天时,在沙州,黄子堤又来到了易中岭的别墅。

  在易中岭别墅后面还隐藏着另一幢别墅,这幢别墅藏在大院内,外表普通,里面装饰很豪华,如今是黄子堤的专用房。

  在收到五十万现金以前,黄子堤经常收到红包,这些红包不大不小,是典型的灰色收入,虽然家庭并不富裕,却是衣食不愁,幸福指数很高。收了五十万现金以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家里的钱如洪水破堤,迅速将皮箱装满,但是他的幸福指数却如自由落体般直线下降,产生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态度。

  大厅正中间是明亮的大吊灯,黄子堤站在阴影里,呆呆地看着明亮的大厅。这间房里有美酒和美女,而且都是为自己服务的,此时,站在阴影里,他抬头望着厅里的一切,觉得格外虚幻。

  上了楼,酒柜里有酒,白酒、红酒、啤酒、黄酒,国内的、国外的。黄子堤刚走进大厅,从楼上走下一个漂亮的女子,身材高挑而匀

  称,走动之间很有韵味。她如老熟人一般,对黄子堤道:“喝点什么?”黄子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给我倒一杯茅台,我只喝这酒,左边柜台上。”

  女子给黄子堤倒了一小杯茅台,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葡萄酒,道:“我们碰个杯。”

  黄子堤一口就将茅台酒喝了。

  女子问:“还来一杯吗?”

  黄子堤摇了摇头,道:“没有下酒菜,不喝了。”

  女子听到黄子堤的话,抿嘴一笑,然后一抬脖子,把红酒喝了,道:“上楼吧,我帮你按摩,身体放松以后,人会特别舒服。”

  楼上有按摩池子,这是从国外进口的高档洗澡池子,能喷水,也能摇动。当黄子堤脱了衣服进入水中,满身肥肉被水托起来,在浮力作用之下,人顿时轻松了。见到这一身肥肉,女子有一种吃了肥肉的感觉,她将这种感觉压住,慢慢脱掉衣服。

  黄子堤眼睛一下就直了,此女子腰身格外细,胸部匀称而坚挺,双腿修长。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自己是河马,那女人是水中一只苗条的白鹤。

  他的手碰到了女人的腰,感到了惊人的弹性。

  当水中激情之后,黄子堤浑身无力地泡在水里,女子倒了一杯葡萄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给我倒一杯茅台,你那酒没有劲。”

  又喝了一杯茅台,黄子堤神智有些迷糊,他眯着眼,被动地享受着女人的身体。

  当黄子堤从睡梦中醒来时,女人已经走了,屋里只留下了淡淡的神秘幽香。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黄子堤脑中没有记住几首诗,偏偏记住了这首《再别康桥》,这首风雅之曲如鬼怪般钻进了他的脑子。

  到了前面别墅,易中岭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他人长得瘦,一身宽大的白衣,一招一式中居然有些仙风道骨。

  黄子堤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道:“老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招,有模有样。

  易中岭来了一个白鹤亮翅,慢慢收了势,道:“要享受人生,没有好的身体可不行。昨天那女的还不错吧,她是专业学跳舞的,劲大,功夫好。”

  “什么时候我也学学这太极拳。”黄子堤拿着钥匙走到车库前,开了车,滑出来以后,他打开车窗,道,“昨天那女的还不错,改天再约一次。”

  黄子堤走上了市委大楼电梯,昨夜风流如被龙卷风刮走,剰下的只是一脸庄重严肃。在办公室走道上,迎面遇到杨柳。杨柳连忙站住,弯了弯腰,礼貌地道:“黄书记早。”

  黄子堤微微点头,昂首阔步走到了办公室。

  杨腾稍晚些起床,一阵急胞,喘着粗气上了楼,他见杨柳拿着抹桌布从办公室出来,轻声问道:“黄老板来了没有?”

  杨柳点了点头,道:“来了,你怎么没有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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