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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他用左手拿出一部新手机,这是他与心腹兄弟阿强单独通话的手机,除了阿强,没有任何人知道。拨了好几次,才打通阿强的电话号码。阿强正在和一位肥美女人嘿咻,忽然左腰的一部手机响了起来。他知道这是黑娃的,一边动作一边接通电话。

  “阿强,我是黑娃,哥哥受难了,被人砍了手掌。”

  阿强翻身起床,把胖妓女推到了一旁,道:“黑哥,是谁干的?我尽快回来。”

  黑娃道:“暂时不要回来,小皮和大勇不地道,你回来小心被卖了。等一段时间,我给你打电话。”用黑枪打秦大江,便是阿强出的手,此时黑枪被藏在益杨的一个隐蔽处。阿强到了福建,益杨公安局一直没有查到这条线索,黑娃也不想轻易启用阿强。

  他望着断臂,恶狠狠地道:“我黑娃虽然断了手,还是玩得起,若査出是谁干的好事,我一定要剐碎了他。”

  黑娃妈妈听了抹眼泪,道:“黑娃子,你手下那几个小伙子都走了,干脆让你爸爸来守你,免得不安全。”

  黑娃在床上闷了一会儿,道:“妈,你去给我办转院手续。”

  医院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这个味道让黑娃的妈妈神色黯然。对于这个做了无数坏事的儿子,她恨之入骨,几次想断绝关系,却又始终狠不下心。出了房门,她抹了抹眼泪,就到楼下医生办公室去办理出院手续。

  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不快不慢地来到512房间,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见病房里面果然没有人守护,心道:“江湖友情、哥们义气完全是鬼扯,黑娃已是废人一个,没有人肯为他卖命!”

  黑娃长期混江湖,警惕性极高,见进来一个陌生高个子男子,便心生警惕,悄悄地用左手摸着一把跳刀,在被单下面弹开锋利的刀刃。年轻男子看着黑娃,嘲笑道:“黑娃,你也有今天。”黑娃知道来者不善,道:“你是谁?”左手更是紧紧握住了跳刀。那个年轻人见桌上有一杯水,便笑吟吟地端起水杯,将这杯水倒在了黑娃头上。黑娃忍住气,左手的刀也没有亮出来,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到医院来补刀?”

  年轻人不等他说完,道:“你是废人一个,老子要玩死你。”他伸手抓住了黑娃受伤的右手,用双手猛地一拧,黑娃手上创口就完全破裂了。黑娃惨叫一声,左手挥刀狠命地朝年轻人扎了过去。那年轻人没有料到黑娃左手还握着刀子,差点被刺中,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黑娃挥动着跳刀,恶狠狠地道:“老子弄死你!”

  年轻人没有想到躺在床上的病猫还这么嚣张,拉住黑娃的一条腿,就把他往床下拖。黑娃妈妈正好回来,看到有人欺负自己的儿子,喊了一声:“你干啥子!”扑上去紧紧抱住年轻人,张嘴就咬了过去。

  年轻人猛地甩了一下腰,居然没有将这羸弱的女人甩开。他后肘一用力,把黑娃妈妈打得坐在地上。

  这时,黑娃已经半坐着,左手挥舞着跳刀,他左手用刀不太方便,被年轻人轻易地捉住了手腕。随后就看到一个硕大的拳头确了过来,黑娃眼睛里冒出了一万多朵金花,随后鼻血就如瀑布一样喷涌而下。

  黑娃妈妈抱住了年轻人的大腿。恰在这时,刑警队两位民警出现在门口。他们是侯卫国的手下,正被派来询问黑娃。见里面打了起来,一个厉声道:“我们是公安局的,都给我住手!”另一人就提着手铐冲了过去。

  那名年轻人见两名警察到了,暗叫一声晦气,便停止了行动,黑娃则满脸鲜血地躺在床上。

  一位民警检査了年轻人的身份证,脸色沉了沉。他对另一位民警递过去一个眼色,又对年轻人道:“我有事问你,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这位民警是专案组成员,知道秦敢的名字,见他在病房中打人,也就上了心。

  这名在病房打人的年轻人,正是秦大江的二儿子秦敢。秦大江有两个儿子,老大名为秦勇,老二叫做秦敢。秦敢酷似秦大江,一副好身板,一米八二,他虽然不是石匠,却天生力大,五十斤的石锁举起来就如玩一般。正因为如此,他少年时期打架从不吃亏,也是上青林的一个人物。

  在广州混了几年,秦敢已由少年变成了胡子硬硬的青年人。他和哥哥秦勇在广州城外开了一个小型修理厂,近年来,为了和来自各地的野小子们争夺地盘,与湖北人、四川人、东北人都打过架,修理厂生意也慢慢开始红火起来。

  秦大江的石场上路以后,几次让他们哥俩回来一个,两兄弟一个都不愿意回家。这一次父亲被枪杀,秦勇恰好带着人与一帮东北人干架,实在走不开,就让秦敢回来办理父亲的后事。

  秦敢回到益杨以后,悄悄回了一趟上青林。见过母亲以后,得知了开石场前前后后的情况,便将目标锁定在黑娃。

  秦敢原本想等到黑娃出院以后,再找机会砍他一只手。正在找机会的时候,大哥秦勇带人与东北帮打了一场群架,受了重伤。秦敢急着要赶回广东,就大白天闯到医院来。

  很不巧,被刑警碰了一个正着。

  刑警队将秦敢带了回去,检验了秦敢的机票、从岭西回来的汽车票,从时间上排除了秦敢作案的可能性。但是局里有领导发了话,还是对秦敢实行了刑事拘留。

  在青林镇的张家馆子里,高宁副县长正在和青林镇诸位领导喝酒。他对青林镇殡葬工作很满意,也就破例中午喝酒,与每个人都碰了一杯。

  高宁副县长要离开的时候,依次与青林镇的几位领导握手。握到侯卫东的时候,道:“我和老粟是好朋友,这一次到益杨县工作,他跟我说起过你,他下个月要到益杨县。”

  他使劲摇了摇手,夸道:“小侯工作扎实,很不错。”听到老粟之名,侯卫东心里就一片雪亮,这肯定是粟明俊在给自己打招呼。他也不多说,恭敬地道:“以后请高县长多多批评帮助。”

  侯卫东与高宁副县长对话时,赵、粟两人都在身旁。赵永胜眼角不易觉察地跳了跳,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粟明,心道:“高副县长所说的老粟是什么人?县里没有领导姓粟,印象中,只有沙州组织部副部长姓粟。”

  粟明本姓粟,所以对姓粟的官员很敏感,他立刻想到了沙州组织部副部长粟明俊。这位名字比自己多了一个字的官员,手握大权。他暗道:“如果侯卫东真有这条关系,那就要好好地用一用。

  三人各怀着心事,看着高副县长的车离开了大院。汽车虽然带起了一些灰尘,但是与前几月铺天盖地的情景相比,已经大有改观。三人有说有笑地朝大院走去,正在上楼梯,派出所秦钢赶了过来。

  “赵书记,刚才接到刑警队的电话,说是秦大江的儿子秦敢胞到医院去找黑娃,已经被拘留了。”

  赵永胜停下脚步,道:“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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