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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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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号说:“罗文,你过我这儿来一趟,有朋友找你。” 我向这位女士表示了谢意。我是第一次进艺术院校,感觉像到了中世纪。老师的办公室拥挤不堪,桌椅板凳旧得不成样子,一点艺术殿堂的感觉都没有。走了两个办公室甚至连一台电脑都没看见。我忽然发现走廊里学生们设计的作品都是用笔画的,而国际上早就进入了电脑设计时代。 我正胡思乱想着,有人敲门。 “请进。”女士说。 门开了,一位留着山羊胡子胖胖的有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陶老师,您找我?” “是罗文老师吧?”我连忙问。 罗文愣愣地看着我。 “是蓝翎介绍我来的,我叫雷默。”我急忙介绍自己说。 罗文听说我要开服装公司又是蓝翎介绍来的,很感兴趣。 “雷哥,我课上了一半,我们边走边谈吧。”罗文和我一边握手一边说。 我们告别了陶老师,离开办公室。 “陶老师是教什么的?”我搭讪着问。 “陶老师是我们的系主任,是我的研究生导师,在全国服装界很有名气。”我对罗文的第一印象很好。 “我旅游之前有一个宋老板也找过我,”罗文继续说,“说是要开职业装公司,投资很大,档次很高。不过我没答应他。” 我心想,看来宋殿成一直没闲着,不知他找谁合作这件事了。 “罗文,你为什么没有答应宋老板?”我疑惑地问。 “我对这个人有一种天生的反感,明明是奸商,还假仁假义的,让人心里没底,没有与雷哥接触踏实。”罗文恭维地说。 “你课还要上多长时间?”我笑了笑问。 “回教室给学生们留点作业就结束。” “快中午了,叫上蓝翎和刘慧一起吃个饭吧。” 罗文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那我在扬州老八件酒店等你们。你去上课吧。” 31、最后一面 几天来一直烦躁,大概是万事开头难的道理,今天服装设计师的事总算敲定了,我心里由衷地高兴。 五月花制服制衣有限公司背靠东州美术学院服装设计系,技术力量可谓强大,我有了一种堂吉?珂德式的勇气。不过我的心灵深处仍然不踏实,总觉得这是一个动人的令人目眩的童话,一次冒险的诱惑。这种诱惑能让我这个历经磨难的人胸中还汹涌出诗情,心怀诗情能做商人吗?或许宋老板中途变卦就发现了我胸中汹涌的诗情?我这几天被这诗情搅得睡不着觉。我肉体上溃烂着伤口,此时在溃烂的伤口上已经长出心灵的花朵,这花朵是药还是诗情?昨天再也回不去了,明天尚不能跨入门槛,今天是如此漫长,好在对昨天的恋情已经变为今天的诗情,而且正转化为对明天的激情,而我从来都是用激情直面激流的。 在人生的旅途上,有些激流是要冲过去的,而有些激流却冲不得,只能退回来。张国昌不懂这一点,他要冲过李国藩这个激流,而李国藩周围布满了漩涡,大大小小的漩涡。这些漩涡都能调动张国昌的激情。李国藩知道,张国昌做梦都想取而代之。李国藩首先给张国昌做梦的机会,让张国昌感到实现这梦仅一步之遥,然后给张国昌实现这个梦的舞台。不过这舞台是李国藩搭的,他知道这台子倒的“死穴”。 于是,张国昌行动了,他和孟丽华到北京找了一个泰斗级的人物,供着这个人吃,供着这个人喝,供着这个人玩,这个人有病张国昌还派专人伺候在榻前。老泰斗感动了,答应帮张国昌运作。 第一步是把李国藩调走,当然要调一个让李国藩满意的地方。在清江省,除了东州以外,最好的城市就是滨海市了。小小的滨海当然不在李国藩的眼里了。李国藩的目标是清江省,这是张国昌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一个五十七八岁的人还有那么大的上进心。 第二步当然是取而代之了。然而在张国昌操作第一步的时候就在李国藩面前露了马脚。李国藩用同样的办法也去了北京,拜会了老泰斗。于是这个老泰斗就像一个坏法官一样,吃了被告吃原告,利用李国藩与张国昌之间的矛盾,做起了渔翁。这一点李国藩看穿了,张国昌却蒙在鼓里。 与此同时,李国藩不停地派张国昌去香港谈项目。李国藩也学起了北京的老泰斗,一方面张国昌可以从香港引进大量外资,另一方面张国昌在赌场上又可以越陷越深。应该说,姜还是老的辣,李国藩在香港早就安插了人。张国昌每次进赌场,上赌船,都有人在后面尾随跟踪录像,真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国昌在赌桌上牛气冲天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经落入李国藩设好的圈套。 很快省委书记陆清的办公桌上就摆了一封证据确凿的匿名信和一盘录像带。陆清看着匿名信和录像带双眉紧锁,怒目圆睁。 陆清发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国昌的耳朵里。张国昌原本想逃的,去美国,他去美国的签证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然而他太自信了,他认为在清江省没有他摆不平的事。人是很不容易认输的。那年的夏天,真是个多事的季节,张国昌已经预感到危险的来临,但又心存幻想。 出事的那天早晨,我去接他上班。他和孟丽华把我叫到客厅。张国昌欲言又止。那些天我也预感到要出什么事,很多人的眼光都有些异样,最后还是孟丽华先开口了。 “雷默,你大哥是个好人,这些年为东州老百姓没少干事,可是有人要整他,说他在香港豪赌。我告诉你根本没这些事,是别有用心的人栽赃他,你要多加小心,好好保护你大哥。” 我听了以后心情很复杂,心想都到这个时候了,孟丽华还不跟我讲实话。我用心敷衍着。说实在的,我当时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我那时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双规”。 那天早上是我最后一次接张国昌,一个非常普通的早晨,太阳还像往常一样明亮,习惯了嘈杂的城里人,行色匆匆地穿行在大街小巷,没有人留意墙角那一缕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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