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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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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看王步凡不说话,一直在等着她往下说,就接着说道:“赵盛家当时条件很好,我姐认为嫁给赵盛,我上学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最初的几年,他们的生活还算美满,当我姐怀上第二个孩子时,赵盛与厂里的一个女工勾搭上了。后来竟要求与我姐离婚,一开始姐坚决不同意。后来赵盛干脆与那女的在外边租了房子公开同居,不再回家。两年之后我姐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感情上的折磨,就与他离婚了。离婚后回到娘家,我仍在上高中,家中依然贫困如故。无奈之际,我只好辍学。为了生活母亲就嫁给了一个木匠,来到东南县,我和姐姐也来了,继续读高中,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南瑰妍的。谁知母亲仅仅与马木匠在一块儿生活了三个月,木匠又突发心脏病死了。母亲嫁给了张问天叔叔,我们母女三人就来到了芙蓉镇……”叶知秋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姐在第二个孩子长到两岁的时候,得了恶性肿瘤,将右乳房切掉了。后来到了芙蓉镇我与姐姐开了个小酒店,有了事做,她的心情也就好多了。谁知后来扩街房子被扒,她心情不好病情就开始恶化,终于受不了病情的折磨,就服毒自杀了。姐姐比我大八岁,仅活了三十二岁。” 叶知秋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王步凡用手不停地为她擦着眼泪,她把头埋在王步凡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叶知秋这时抬起头说:“步凡哥,女人嫁错男人是很可怕的,表姐扬眉当初自己谈了个对象挺好的,舅舅不同意硬是把他们拆散了。后来扬眉姐嫁了个结过婚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德性和赵盛差不多,后来喝酒喝死了,现在表姐扬眉守了寡。你说这世界上到底有爱情没有?说有吧,现实中找不出几个例子,说没有吧,人们又把爱情说得那么神圣浪漫。” 王步凡没有与叶知秋讨论爱情这个问题,当他听说扬眉现在守寡了,心里像刀扎般的难受。看来知秋截至目前还不知扬眉初恋的那个人就是他王步凡,他现在仍然不想点破,就一直沉浸在忧伤之中。他和叶知秋就这样抱了很久,直到前边出现了车灯,叶知秋才松开王步凡,理了一下蓬松的头发。那辆车越来越近了,王步凡有些惊喜,他以为是有人来救他们了。但随着汽车从他们身边一擦而过,希望又随之破灭。 山冈上尖叫着的西风仍然强劲,鹅毛大雪仍旧铺天盖地地飘落着。车内一片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很久,前边又出现了车灯,近了,越来越近了,到了跟前车居然停了下来。王步凡用力在车窗玻璃上拍了一掌,车窗上的雪滑落下去,他们隔着车窗看见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叶知秋有些害怕:“哥,可别遇见了歹徒。” 王步凡也警觉起来,迅速把前后车门上的保险锁住,安慰叶知秋说:“冰天雪地的哪来的歹徒?他们不要命啦?别怕,看看再说。”叶知秋还是有点儿怕,把头藏在王步凡的怀中。王步凡正隔着车窗看外边的动静,听见有人在大声地叫喊:“是王步凡的车吗?”王步凡听见是乐思蜀的声音,一下子来了精神,对叶知秋说:“快,快下车,是乐思蜀来接咱们了。”于是两个人急忙下车踏雪迎了上去。走近一看,来的两个人是乐思蜀和小李。 小李来到王步凡面前,像犯了错误似的说:“王镇长,本来今天应该我开车来的,是我的失职,你处分我吧。” 乐思蜀不等王步凡说话就粗声粗气地说:“咋球搞哩?手机呼了两下看见是你的号码,去接时又断了,再打就打不通了。我放不下心,就找到瑰妍问,瑰妍说你们今天来芙蓉镇了,瑰妍往知秋家中打电话,家里说你们冒着风雪走了。又打电话到舒爽那里,她说你半个月都没回去,准备登寻人启事呢!电话打到镇里,小李在值班也说你没回去。我心里就慌了,真怕路滑你翻到沟里,咋球搞的?” 王步凡很无奈地说:“刚学会开车,还排除不了临时故障,不知为什么这个破车老是发动不着。” 乐思蜀是老司机对汽车很在行,他上到车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摸了一会儿车就发动着了。“好了,走吧!” 王步凡显出一脸感激,但他没有说话。乐思蜀让小李开了他的车,他开上王步凡的车,王步凡坐前边,叶知秋坐后边。车子缓缓地启动了,王步凡这才松了口气。叶知秋这时也心情愉快地和乐思蜀拉起家常。 15 一九九六年的春节过完,上班后的第一件事是研究改造全镇中小学危房问题,这次会议参加的人员是马风、王步凡、张扬声、陈孚和于余。按理说抓教育的副镇长夏淑柏也应该参加会议,但他因病请假缺席。上边已经把教育扶贫款拨下来了,无息贷款也办成了,于余立了大功。现在只剩下怎么花这笔钱的问题了。 说的是研究中小学危房的改造问题,可是在会上马风突然提出要先搞形象工程,说镇政府已经破烂不堪,是否用这笔钱把镇政府的办公大楼盖起来,如果有剩余再把乡重点中学的教学条件改善一下,岭上的村子领导也不会去看可以先缓一下,然后由镇里出钱,一个村一个村再慢慢改造危房。这个事情马风提前没有与王步凡商量,王步凡并不赞成。他说:“马书记,改善教学条件也是形象工程啊!况且按一般常规应该专款专用,不得挪作他用的。再说马岭村群众吃水那么困难,如果能把马岭村吃水难的问题解决掉,不也是形象工程吗?不一定非得盖办公大楼啊。” 马风很随意地说:“任何事情都要有个主次,在我看来改善镇政府的办公条件是大事,改造学校危房和解决吃水难问题都是小事。再说镇里一家伙拿出一百万是不可能的,但一次拿出十万二十万去改善一个村子的校舍还是容易办到的事情,你说呢?步凡。” 王步凡的看法与马风恰恰相反,他倒认为改造危房和解决农民吃水难是大事,但见马风铁了心肠就不想再驳他的意思。他也知道马风是急功近利,想急于搞一点形象工程将来好升副县长。于是就只抽烟不说话,保持沉默。他了解马风的脾气,粗暴、固执,他不想和他闹不团结。于余坐在王步凡身边,嘴唇气得直哆嗦,想说点儿啥,王步凡踩了一下他的脚不让他说。因为王家沟是王步凡的老家,于余一说话让马风就不好下台了。于余把脸都憋红了最终忍住没说话,但从表情上仍能看出他心中的不满。 张扬声见风使舵,听马风这样说,王步凡又不再表示反对,就急忙表态:“我赞成马书记的意见,我们教育上的事可以往后放放慢慢来,而镇政府的形象工程是大事啊,任何事情都要服从大局嘛!” 陈孚是个滑头,他见王步凡和马风的意见不一致,两头谁也不愿得罪,就一句话也不说只管低着头抽烟,但他心里和王步凡一样是反对挪用教育扶贫款的,就暗骂张扬声不是人。马风这时看着张扬声笑得很开心,似乎到今天他才发现张扬声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会议陷入僵局,王步凡心里很不痛快,就用手不停地去摸胸口,摸着摸着鼻子也痒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恼火了,又不好发作,就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管抽烟不说话。 马风见会议一时难以形成决议,很粗暴地宣布休会,说改日再议。王步凡站起来要走,马风说:“步凡,你留一下,我有事还要和你研究,其他人先走吧。”于是,王步凡又坐下,张扬声、陈孚和于余出去了。 别人走后,马风与王步凡坐到一块儿,怒容换作笑颜说:“因会议开得急,这事事先没有跟你通气,老弟千万别介意。你要为我着想一下啊!县里现在缺个副县长,米书记有意让我补上去。可是我来孔庙时间短,啥政绩也没干出来,领导也不好说话啊!米书记的意思是让我抓紧搞点儿形象工程,干出点儿政绩,他就好在提拔我的事情上说话。上午我专门到县委向米书记汇报说我们自筹了点儿钱,准备盖办公大楼。他正在看报纸,态度很暧昧地点了头。老弟呀!你想啊,我一旦升了副县长,这党委书记的位置不就是你的了?我赖在这里不走也耽误你的前程啊。”马风是个直肠子人,说话也不拐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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