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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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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把那种八股腔调带到官场上来。无论是对上级,对下级,对群众,最关键的是以诚相待。说实在的,若不是沂南的特殊背景,我也要悄悄地先到老百姓中间走访几天再上任。我曾经想过,现在这种大小官员的就职仪式,实在是一种画蛇添足!或者说是装腔作势!”管也平拍着兰晓平的肩膀说:“说得好!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干部。” “现在官场上官僚作风和腐败是并存的,老百姓说:“会前定调子,会上排位子,会中念稿子,会后拿筷子。‘’会前握握手,会上举举手,会完拍拍手,会后不动手。‘群众对领导干部官僚作风深恶痛绝,应该说这些顺口溜十分形象地画出了少数人的画像。群众还说’台上他说,台下说他‘。是啊!台上是慷慨激昂的君子,台下却成了言行不一的小人。“兰晓平还有很多话要说,但看到管也平脸色铁青,没有再说下去。 管也平深思了一会,突然问:“你爱人在哪个单位?” 这句很平常的谈话内容,兰晓平敏感到,市委书记的话中有话。这次市委让他出任沂南县委代书记,不可能不涉及到他的家庭,还有他的爱情、婚姻上的矛盾和纠葛的。犹豫了一会儿说:“管书记,这些年来,我感到最难的是感情问题。大概这个问题将困扰着我的一生。我别无他求,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 他望着车窗外,茫茫的思绪痛苦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1980年,兰晓平从农业学校毕业分配到徐淮县后荡公社当农技员。年轻、风度翩翩的兰晓平在心中勾画着美好的未来。一年后,就在他要求入党的时候,乡党委书记郝庆达的女儿郝秀萍看上了他。而兰晓平早已有了心上人,他的同学薛丽珍。 他们虽然毕业分配时远离几百里之外,但爱情的果实早已成熟。 有一天,郝秀萍的弟弟来找兰晓平,说是他爸爸找兰晓平有事。当然公社党委书记找一个农技员,是十分正常的事。兰晓平不敢怠慢,随即来到书记的办公室兼卧室。外间的大门虚掩着,兰晓平推门进了屋,并轻轻叫声郝书记,没有人应答。只见通向房间的门留着一条缝,这时郝秀萍的弟弟进屋说:“请进去吧!” 兰晓平犹豫了一下推门进了里间。郝秀萍弟弟立即退出外间,把大门带了起来。这是一个秋天,兰晓平抬头看时,床上有一个人,盖着毛巾被,他以为郝书记生病了,走到床边,低声问:“郝书记,你怎么啦?” 谁知郝秀萍摘掉毛巾被,洁白如玉的身体展现在眼前,吓得兰晓平措手不及,一时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郝秀萍一把拉住兰晓平,哀求着说:“晓平,我真的很爱你!” 兰晓平挣脱着,郝秀萍说:“求你坐下和我说说话。”那双渴求的目光盯着他。此刻兰晓平的心里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男性那本能的对异性的刺激,心脏一阵狂跳不止。他终于坐到床边,郝秀萍裸着身子,猛地抱住兰晓平,在他的脸上狂吻着。 这姑娘的裸体洁白,丰满而不胖。披肩秀发撒在玉一般的肩上。脸庞和身体一样白皙而丰满。那双眼睛有些靠得太近,给人感觉有些像商店里的布娃娃。腰际较细,臀部显得大而圆,犹如一幅美丽而动人的裸体油画。这对一个青年男子来说,性的激情迅速被撩了起来。她搂着他,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跳动,望着他双眼里冒着火苗,激情在升腾、扩展…… 他失去理智地趴到她身上,他此刻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心在膨胀,热血在沸腾。突然外面咚咚两声,吓得他如梦初醒,迅速爬起来。郝秀萍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这时只听郝庆达咳嗽一声,兰晓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用力从郝秀萍怀里挣脱出来,全身如筛糠似的颤抖着。希望有一个老鼠洞能够钻进去。郝秀萍拉过毛巾被把裸体盖起来。这时郝庆达推开房门,站在门中间,他瞪着眼盯着兰晓平,一句也没说。平时那个威风煞人的公社党委书记,此刻更怒不可遏地令他毛骨悚然。兰晓平惊惶、羞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失了神的嘴唇颤抖着。变了色的脸上成了肮脏的土灰色的苦相。 终于他语无伦次地,如同哭着说:“郝书记,我……我…… 真该死……“话没说完,如同囚犯似的站在郝庆达面前。 郝秀萍躺在床上说:“爸爸,我喜欢兰晓平,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兰晓平慌张地说:“郝书记,我没有,真的没有……” 到底是怎么离开郝书记那里的,他连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他躺在床上,如同40℃高烧的病人,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奇形怪状的魔鬼就展现在他的面前,他时而惊叫,时而呼救…… 过了两天,公社妇联主任把兰晓平找到办公室。她开门见山地对兰晓平说:“晓平,你和郝秀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秀萍很爱你,我看你们两人也挺合适的。为此事,我也和郝书记认真谈过,他觉得,既然这样了,也就只好同意你和秀萍的婚事了。” 兰晓平犹如遭当头一棒,痛苦地低着头,竭力争辩着说:“我和郝秀萍真的没有……” 妇联主任笑着说:“现在没有人追究你们有没有那种关系,连郝书记也原谅你,何况又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兰晓平心里乱极了,他说:“我并不爱她,这事也太荒唐了……” 妇联主任变了脸色说:“兰晓平,你如果不同意和郝秀萍的婚事,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就是郝秀萍饶了你,郝书记碍着女儿的面子不处分你,可是你还想入党?还想提拔?自己考虑吧!” 兰晓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妇联主任办公室的,他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有千斤重,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早已瘫了。 这桩荒唐的婚事就这样促成了。 他和薛丽珍的信少了,信的内容也渐渐地淡薄了。兰晓平不忍心一下子给他心爱的姑娘的打击太惨重。他编造出种种借口,企图让薛丽珍主动割断他们之间的关系。谁知,薛丽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专程来到后荡公社。这个曾经和她深深地爱着的同学,曾经向她发过千百次誓言的恋人,已经和另一个姑娘结过婚了。 更残酷的是,郝秀萍没有让兰晓平和薛丽珍见上一面。 薛丽珍无法面对这伤心的世界,在茫茫的黑夜犹如逃犯似的离开这个荒凉的乡村。伤心残酷的劫数!像船在大海中沉没,希望的大海上,连一根绳索一块木板都没有留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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