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9年第1期

真爱“有私”

作者:吕向向




  吕妈妈就是我老妈,是简单勤劳节俭朴素爱唠叨没多少文化的千千万万中国妇女中平平凡凡而独一无二的一员。因为我爸爸姓吕,妹妹某日突来兴致,冲着妈妈嚷“吕妈妈”。在妹妹的长期荼毒下,妈妈也开始笑称自己为“吕妈妈”。
   吕妈妈的厨艺差强人意,但与当过大厨的爷爷及受其真传的爸爸相比还是有点距离的。于是吕妈妈就向别处发展,寻以安慰。她闲暇时自己腌了一缸鸭蛋,时过不久便可食用了,白粥咸蛋,也别有一番滋味。
  “鸭蛋炖肉”是吕妈妈屈指可数拿得出手的菜肴之一。一碗肉两个蛋,而我、妹妹和吕妈妈却是三个人。妹妹是个挑剔的人,从不沾肥肉。所以吕妈妈炖鸭蛋的肉一律是她精心剔除肥肉后的瘦肉。雪白的蛋白里缀着嫩红色的肉丝,冒着腾腾的热气,金灿灿的蛋黄泛着诱人的光泽,关不住的香气溢满小小的厨房。菜一上桌,我和妹妹就开始瓜分领地,一人一蛋黄,风风火火扫荡之后,留下一碟蛋白的残体。蛋白我们不大爱吃的。这个时候,吕妈妈的筷子才伸向没了鸭蛋肉丝的“鸭蛋炖肉”。偶尔有漏网之“肉”,她都会挑出来轻轻夹进我们的碗里。
  吕妈妈不是个低调的人。她常常说自己是个伟大的妈妈。她的爱“张扬”着也沉默着,无论她如何如何嘀咕她多么辛苦,对我们多么好,但一有好吃的,她还是悄悄挪到我们面前。
  餐桌上,摆菜也是一种讲究。移动的不仅仅是一碟菜的重量,我喜欢的菜永远不会在我够不到的地方,最新鲜美味的菜肴总离吕妈妈最远。吕妈妈的摆菜摆出的这种习惯,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母爱的沉淀。靠近吕妈妈方向的菜都是些我们避而远之的,而吕妈妈沿袭外婆的喜好对这些一往情深,三番五次怂恿我们品尝,并说什么营养丰富,强身健体。而我们只知道这些东西富含亚硝酸盐。我想,吕妈妈只是单纯地想与我们分享她的最爱吧,但是那些我们疯狂争抢的美食,吕妈妈也一定垂涎着,她却为自己划上禁区,从不舍得吃一口。偶尔要尝一尝,也总是小心翼翼征求我们的同意。小小的餐桌如同一个大大的母爱的秀场,在吕妈妈把排骨夹到我碗里自己却只喝汤时;在吕妈妈笑着看我们狼吞虎咽及时递上一碗汤时,在吕妈妈不动那些我们特意留给她的最后又进了我们的肚子时,一点一滴,微小如沙砾,却划得心丝丝地痛。
  吕妈妈的爱并不“无私”,她在炫耀自己伟大同时,时刻提醒我们长大要孝顺,对我们的好如同在为自己的后半生储备“资产”。这样的有私让妈妈的爱更加真实和温暖,也不会有那种爱到极致,沉默到熟视无睹的悲哀。与其说赡养是一种义务,不如说孝敬是一种权利,一种让我们好好弥补我们的出生和成长给母亲带来的累累伤痕的权利。
  成长是一场淋漓尽致的痛,吕妈妈陪伴我走过磕磕绊绊的六十九个季节,不离不弃。这个世界有这么一群人,她们义无反顾地倾其所有,却只索求卑微的回报,时间会老,我亲爱的吕妈妈来自这个庞大的队伍,一直深爱着我们,她的爱从未老去。
  上大学的哥哥前几日回家看望,太过匆忙,没有尝到吕妈妈的“鸭蛋炖肉”,我想是一种遗憾吧。
  (本文获第六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参赛高中组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