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8期

理科女生

作者:蛾 眉




  1.
  这年头,文科和理科就像皇帝与蚩尤,天生势如水火。似乎学了文科就一定会靠二氧化碳生活,学了理科就一定不知道康熙是乾隆的爷爷。
  首先,我郑重声明,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生。可我那自诩具有一定文学水平的爸爸却给我取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于波。他每次都振振有词地说:“不是有句成语曰‘波涛汹涌’吗?爸爸希望你长大了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唉,真令我哭笑不得。
  或许我天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典范,走起路来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孩的腼腆害羞、乖巧可爱。所以我一向与男生特别投缘,称兄道弟的,高二分班后我也顺理成章报了理科。我对中国文字异常敏感,一看到政治、历史就想睡觉,比吃了安眠药还管用。
  不过,惟一值得骄傲的是我天生一副好嗓音,所以不才,咱第一个被学校广播站要去,成为世人为之羡慕、景仰做梦也盼不到的——广播员。看来以后要是混不好,我还可以靠说唱谋生计。嘿嘿,天生我材必有用,现在想想,这句话多实在啊!
  2.
  我和广播站几个新上任的宣传员大侃特侃着,只听门“嘭”一声被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冤家对头——雷霆。
  这个书呆子,刚上高中时我俩一个班,也不知为啥一见面就水火不容,掐个没完。他不喜欢我疯疯癫癫、打破短跑纪录时的嚣张,我不甩他抱着本有点名气的杂志跑到语文老师面前炫耀他发表的得意之作。老师对他大赞特夸,整天拿他做榜样来教育我们,恨不得把满脸的笑容都摘下来给他。
  对此,我常常给予最不屑的眼光,心想他除了这个优点就没别的可夸了。分班后他报了文科,曾有半年多我们没怎么见面。现在冤家路窄,他被广播站招来写稿子,每次读到他那酸溜溜的文字,我都会少吃二两饭。
  雷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女孩就应该白白净净、文文雅雅、细声细气的,连曹雪芹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但现在某些女生开朗得出奇,一天到晚唧唧喳喳喋喋不休,甚至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境界。唉,悲哀,悲哀啊!”
  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对女孩子描述得如此贴切,是不是你父母从小就希望你‘亭亭玉立’地成长啊?难怪你说话大声点怕吓着别人,走路使劲点怕踩死蚂蚁。唉呀,可怜男人的阳刚之气都被你白白糟蹋了。”
  雷霆让我气得语无伦次,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最后他无力地说:“好男不和女斗,我到一边写稿子去了。”
  3.
  北方的冬天特别寒冷,不到腊月我就穿得和北极熊似的。今年冬天来得晚一些,一场瑞雪过后天气突变,凛冽的北风吹打着路两边的枯树,发出断裂的声音,犹如阵阵哀号。我艰难地骑着自行车往前走,心里后悔死了,真不该不听妈妈的话,要是走路现在早就到了。
  我正想着,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朝我驶来,慌忙中我身体一歪,整个从车子上摔下来。天啊!疼死我了,我的脚不能动了。
  原来我和正前方驶来的自行车亲密接触了一下。我怎么这么倒霉呢,还好这位大叔是个好人,把我送进医院,医生说我要休息两天才能下床。
  次日下午,我正在病房啃苹果,悠闲地听着Walkman哼着小曲。只见门外突然闪进一个人来,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对头雷霆。他一见我悠哉悠哉的样子,好像被人欺骗了一样大声说:“你不是出车祸了吗?怎么没绑绷带啊?”我也提高了嗓门,“你才出车祸了呢!都是你咒我的,我只是和别人的自行车友好接触了一下,崴了脚。咦?你不在学校读圣贤书,跑医院来干嘛?脑袋坏掉了是吧?哈哈哈……”
  雷霆急忙解释,“我又不是来看你,我感冒了来医院看病不行啊?”说完便转身要走。我赶紧留人,“回来,我正无聊呢,陪我说说话吧。”他愤愤地放下水果,看着我,那眼神委屈得像个孩子。我不禁暗笑起来,其实书呆子有时候也很可爱嘛。
  那个下午,是我们俩在一起最太平的时光,没有争吵,只是心平气和地聊天。我问他怎么知道我进医院了,他说去给我送稿子时听我们班同学说的,说我伤得很严重,都没人样了,浑身绑着绷带,惨得要命。
  听雷霆说完,我气得要命,真不知谁这么咒我,想我于波平时也混得不错,怎么有人背地里这么造谣。
   4.
   休息了两三天,我迈着骄傲的步子回到学校,大家看见我都愣了。
  小慧跑到我面前惊讶地问:“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我不是见阎王去了吗,对吧?”
  小慧赶紧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伤得不是挺严重的吗?怎么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啊?”
  “本小姐天生命好,只是崴了脚,一点小伤,到底是谁在造谣?我跟他没完。”大家听我这么一说,都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中午我正要进食堂吃饭,突然听见雷霆在后面叫我,“别吃食堂了,咱们到外面吃肯德基去!”
  “啊啊啊!我没听错吧?书呆子怎么也时尚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连肯德基的大门都不知道朝哪开。”
  “我知道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不过,要你请客。”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学会蹭饭了,凭什么要我请你啊?”
  他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庆祝你有惊无险大病初愈啊!”
  我反驳,“我只是一点小伤,就算要庆祝,为什么我非要请你啊,我跟你很熟吗?”他哼哼唧唧地说为了到医院看我还逃了两节自习课,没想到书呆子撒娇也满逗的,我请就我请吧,谁让那天下午我们冰释前嫌成为好朋友了呢,我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傻丫头,逗你呢,走吧!”
  
  (格律诗荐自《时代影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