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7期
飘过
作者：唐 娇
一枝丁香地，
我身边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戴望舒《雨巷》
飘飘何所似？
她似一片树叶，总是微不足道，有过孤独的翠绿，却最终走向无言的飘零。
飘飘何所似？
她似一朵花，是一朵结着愁怨的丁香，静美地绽放，又静美地凋谢，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她的字、号都来自佛典《心经》中“如是我闻”的句子，她就是那个独自低吟着“梦中本是伤心路”的柳如是，号我闻居士。她虽才貌双全，却出身低贱，她的一生是凄美的。但是，她执着地寻找过她的真爱，虽然只是短暂的回忆，却足以展示她一生的绝美。
柳如是幼年就被卖入娼寮，不久便可吟诗作对，写字绘画，抚琴吹曲。十四岁时，她被退居的宰相纳为妾，深得宠爱，后又被诬与琴仆私通，被逐出门，再度为娼。
她不甘于屈辱和苦涩，以“相府堂下妾”标榜，购一画舫，泛舟于江湖之上。在青山绿水间，柳如是以文会友，结交了许多名流雅士。宋征舆追求过她，只是因为“门户之见”，两人未能成为佳偶。于是，以后便有了她和复社文人陈子龙之间的最普通的，却最能震撼人心的感情。
爱是两个人心灵的相通，无以言表。陈子龙进京赶考，直到离别的关口，她才看着他深邃多情的眼神，说出了心中的爱慕。可是，眼前的离别，又让他们的爱蒙上了相思的哀愁。爱人啊！梦想固然重要，但家乡的明月也会时刻伴随在你的身旁，等你归来。
赶考之后，陈子龙虽未得中，但两人开始了真正的依恋。只把那重重卷帘层层地放下，姑且就让他们做一对厌世的隐者吧，就隐在往昔的繁华里，各自觅到彼此的身影，重温逝去的迷梦。不求朝朝暮暮地厮守，只愿在星空下，这对情人能够重逢，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胜却人间无数。
美好的背后，总隐藏着哀伤。斜雨霏霏，忧愁的晚春。走在河岸绵绵的青草上，他说他们的爱就像这春风杨柳，缠绵悠长。他的比喻使她黯然神伤，柳枝也无法一年四季长长地飘拂，他们的爱又会怎样？只怕，一朝醒来发觉已是秋风萧瑟；只怕，所有痴心依恋消失在一瞬间；只怕，一朝分手，心中苦不堪言。
事如所料，两人最终被陈子龙的妻子拆散。
飞絮满天，杨柳轻拂，正是郊游踏青的好天气，良朋高聚，四处里张望，只不见了曾经的回忆。绕堤拢翠，画舫浅搁，正是诗歌酬唱的好天气，良朋高聚，两下里寻觅，只不见了曾经的回忆。
黄昏初上，月淡风轻，正是饮酒行令的好天气，良朋高聚，一颗心企盼，只不见了你。
一样的情，一样的景，叫我如何不想你？
是的，这段爱情就这样结束了。
尔后，柳如是就嫁给了比她大三十岁的，当时的文坛领袖钱谦益，夫妻二人共同反清复明。钱谦益故后，钱氏族人向柳如是索逼钱财。柳如是不堪侮辱，以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四十七岁的生命，以示抗争。
她的一生就这样飘过。她追求，她绽放，这就是柳如是：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
（指导教师江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