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期

失落在过道里的钱

作者:卢云琴




  时近黄昏,车厢里静静的。我躺在长途汽车的卧铺上,随着车子停停顿顿、起起伏伏。波浪式的音符,渐渐契合我酣梦的节奏。突然,车子猛烈一侧,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竟发现三只彩蝶从半空中翩然落下,轻轻地憩息在我身旁。我使劲地揉了揉双眼,定睛细看——真的是几张掉落的钱:粉红的,一张100元;嫩绿的,两张50元,折痕深深,就这么委委屈屈地蜷缩在我的身旁——触手可及的身旁。刹那间,我陷入了无边的烦恼中。
  “我要告诉失主。”第一本能告诫我。但话跑到嘴边又被理智硬生生地给挡了回去。小时候,唯一一次,母亲高高地揪起我的耳朵,满脸怒气,冲我大吼大叫:“怎么会这么笨,天上掉下的财不要。”红肿的耳朵,是母亲为我没捡起别人掉落的钱而给的惩罚。这件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而且,学校里张贴出某某同学拾金不昧的事后,光荣的背后,更多的是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我开始变得胆怯:我害怕失主会淡漠得连声谢谢都舍不得说;我害怕周围的旅客会吝啬他们的赞许而送来讥讽的眼神;我更害怕耳边会再响起那尖锐刻薄的话;我害怕……
  夜幕悄悄降临,周围的旅客早已沉入各自香甜的梦里,只有我辗转难眠,或许,我该听妈妈的话:“现在的社会谁不自私?”200元啊,可不是小数目。我只要动动手,它们马上就可以属于我,我甚至可以把被子踢过去盖住它,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们收入我的囊中。总之,没有人会发现。可是,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么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身上的污点了;再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师上课说的“君子慎独”的话也如警钟般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只栖息在地上的彩蝶,它们随着车的节奏微微颤动,调皮地冲我微笑,我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连呼吸都急促了。正当我入神之际,一位中年人经过时发现并捡起了钱,问准数目后就还给了失主,三分钟内就解决了我三个小时的犹豫:毕竟这个社会还有好人啊。车灯亮了,我看见失主满脸真诚的笑,中年男人舒心的微笑,周围旅客赞许的笑,心中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夜深了,我依然在思索,是何时,我的双眼被金钱所蒙蔽;是何时,虚伪吞噬了我的灵魂。那个曾经发誓捡到一分钱也要交给警察叔叔的小女孩呢?
  夜色掩盖了美丽如梦的故事,城市的喧嚣带走了夏日的童话,唯有我依然徘徊在我的心灵深处,在风雨中寻寻觅觅,寻觅那丢失在尘封岁月里善良的童真。
  (指导教师 谢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