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4期
唯优质思想经久耐磨
作者：雷雨声
伟大的词语都是旨在解决人类最简单的难题。“正义”就是这样的一个语词。正义作为一种最可宝贵的普世价值，是“社会体制的第——美德”。“但是，在正义到来之前，在行使正义之前，我们需要做哪些细致、复杂的准备?”这正是崔卫平所洞见的难题。她说，“要学会仁慈、学会宽容、学会用‘复眼’看待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的全部复杂性，以及我们自身的种种有限性。”作为一位公共知识分子，崔卫平是位“有洞见”的人，尽管有所洞见并不意味着彻底解决。
“正义之前”的问题，并不比“娜拉之后”的问题轻松。“娜拉出走之后怎么办”的问题公众已经思考良久了，“正义到来之前怎么办”的问题我们不曾考虑。《正义之前》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它不会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正面战场”，于是在这里出现了一族族狙击精准的游击队，从而我们看到了米沃什，看到了哈维尔，看到了亚当·米奇尼克，看到了托马斯·曼，甚至看到了林昭和寻找林昭灵魂的人。
正义绝不是手到擒来的。最一般意义的正义，就是对社会权利和义务的公平分配或安排，以及与此种分配或安排秩序相适宜的道义品质。利益分配也好，制度安排也好，正义本是其中的应有之义。但正义愿望与正义现实往往是距离遥遥的。对我们来说，实现正义，迫切需要的是良好的正义环境。罗尔斯在他的《正义论》中说道：“正义的环境可以被描述为这样的一种正常条件：在那里，人类的合作是可能和必须的。”“人类合作”是一种人文环境，合作则无疑需要宽容；我们不仅稀缺这样的人文环境，我们同样还稀缺保障优化人文环境的制度环境。
“宽恕是正义的一部分”，这是一句法国谚语。实现正义之前，不仅需要仁慈与宽容，同样需要勇气与果敢。仁慈与宽容是对于正义的环境来说的，而勇气与果敢是对个人维度的要求。200多年以前英格兰1500名来自非洲的奴隶成了自由的人，正是因为有曼斯菲尔德法官的勇气，决不支持奴隶制度的丑恶；而英国当代著名法官丹宁勋爵也一再阐明这样的立场：实现公正，即使天塌下来!“正义是我们从千百年的颠沛中学来的。”所以，实现公正正义之前，需要公共知识分子的“复眼”，能够洞穿制度的裂缝，洞见人性的卑微。
唯优质思想经久耐磨。《正义之前》就是这样的优质思想。“优质思想”与“幼稚思想”有着霄壤之别。在现今粗浅的“时评界”，我们看惯了梦呓之语，痴人说梦般的“梦呓之语”似乎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梦中思维”，想想你做梦时的智商水平吧，用那样的“梦中思维”来思考现实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我们需要好好看看崔卫平通过《正义之前》为我们打开的窗口，这是一扇思想的窗口，更是一扇灵魂的窗口；透过这一窗口，让我们也看到一位智识者的社会道义与人间情怀——正如胡塞尔所说的：“我不想教诲，只想引导，只想表明和描述我所看到的东西。我将尽我的知识和良心首先面对我自己，但同时也面对大家来讲话。”
于是我说：《正义之前》不是“倦鸟”，而是思想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