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期

一点绿

作者:张吉力




  当被告知宿舍分配在六楼时,我心头那份新入学的兴奋瞬间被这盆冰水毫不留情地刷去。“天啊,六楼!而且是走廊最尽头的那间宿舍!难道是老天觉得我发育不良,特地赐予我这个增高的‘黄金机会’?!每天走几趟九曲十八弯的楼梯,那我宁愿当一辈子的小人国公民了!”我的抱怨有人听见了吗?
  军训的几天,我都被这种“厌世妒俗”的情绪包围,不,应该说是包裹着。谁说学校周围的景色怡人?在我眼里还不只是一潭死寂的水和一堆裹着绿毯的土包。一想到未来三年都要在这里度过,我不禁吟起:“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家’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前天是我在家中躺了几天后又被再次困进来的纪念日。每踏上一级阶梯,我便忍不住咒骂一遍。晚修放学后当我攀山涉水回到宿舍后,衣服差不多都湿透了,哈,冲凉洗衣服的水都省了,我还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汗这么有价值,是不是该颁一个“环保大奖”给我呢?
  今天午饭后,我提着装满了热水的壶再次踏上“长征路”,好不容易攀到5楼时,我撑不住了,把水壶放在地上,便马上为快要断掉的手臂“自动按摩”。一边喋喋不休:“这回连二头肌也突出来了。”一边四处张望。
  一点绿,窗外墙角处那一点绿久久地吸引住了我的目光。一棵不知名的小野草生长在这个不属于它的地方。它远离了和煦的缕缕阳光,柔媚的丝丝清风,润泽的滴滴雨珠,它选择了这个阴暗角落,在片片坚硬的瓷砖和层层粗糙的石灰的夹缝中,它落地生根,倔强地伸出两片翠绿的叶子,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片叶子都要惹眼。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闪耀着它最引入注目的一点绿。脚下是坚硬如铁的水泥,它的根是历经了多少无法想象的痛苦才扎下来!这本是不可能的事,它做到了,而且它成功了。我本想弄来一点水,滋润一下这小生命,但转念一想,这么艰巨的事它都可胜任,我若为它添水,是否会令它如此不屈的光彩失色?它的生命旁人无法插手,也无权插手。
  我很惭愧,惭愧的是自己真的被冲动与不理智蒙蔽了双眼,直到今天才发现这醒神明目的一点绿。住在六楼的大有人在,我凭什么如此不满,或许当我以后长高了,还会对这六层天梯感激不尽呢。
  我很惭愧,惭愧的还是自己的娇生惯养。军训的每一天,我都在念家愁绪中入睡。夜深人静时,更倍念父母,和母亲通电话时,竟不禁咽语,幸好控制住了眼睛的水闸。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如此深切地想家,完全不同于外出旅游时那种感觉,而是一种患得患失、闷闷不乐的思绪,简直可以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但那倔强的小草呢,它也离开了大自然家庭的怀抱,可是它依然如此勇敢生活,活出了自己的精彩。难道我就非得如此恋家?从我进入高中开始,以后的大学、工作,我都必须远走它方,靠自已一个人继续人生的征程。今天起,我要慢慢适应这种离开家的滋味,虽然不好受,但我必须承受。锻造一个自立自强的全新自我,是我在这所高校里生活的目的。
  小草,我向您致敬。你这点绿色已在我心中融成了无限的绿,给我增添了许多生活的动力。希望我和你一起在这里成长,让努力成为我们的阳光,坚强成为我们的甘露,让生命在这里焕发光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