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9期
一枚硬币
作者：李 元
借着路边的灯光，我看清楚：是个小女孩，十来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在路灯的照耀下愈显清亮。看来不像是坏人。“这么晚了……”我低声咕哝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镇定了下情绪，继续走。小女孩在身后小声喊：“哥哥，哥哥，请等一下。”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在那个地方买两份报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前方50米的地方果然有个零卖摊。“买两份报纸？”我有些疑惑了。“嗯”！她使劲点着头，一边将一枚硬币放在我的掌心。这是一枚发旧的硬币，银白色，表面很光亮，没有一丝污点，在寒冷的天气里还残留有一丝余温，看来她已攥握了许久。我很诧异，心想：你自己怎么不去呢？但我没说出口。天这么黑，我一个做哥哥的，对于女孩的这一点要求不能不满足吧。拿着那枚温暖的一元硬币，我走了过去……
零卖摊前站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由于大雪刚过，气温很低，那妇女在深夜的寒气中来回跺着脚。随之，我将那枚硬币交给了她：“来两份报纸”。“都要吗？”我看见她的朦胧的眼放出一线光来，嘴角一扯，半僵的脸上显出些快意，麻利地卷起板子上仅有的两份报纸递给我。顺手接过报纸的刹那间，一股凉意传入我的心扉。
当我来到原地，小女孩不见了！我正在四处张望时，隐约听见背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哥哥，在这儿呢”。我有点不耐烦了，径直走去，语气稍重地问：“你为什么躲起来？”“我怕被妈妈看到才躲在树后的，对不起！”我似乎接受了她的道歉：“你妈妈?在哪儿？”“就是那个卖报纸的。”我的晕沉突然清醒了一大半，“你怎么从妈妈那儿买报纸呢？”我惊讶的看着她。
小女孩低着头小声说：“我晚上送饭时，她还剩下两份报纸，她说如果不卖掉，明天就没人买了。我在这里等了她两个小时了，她肯定卖不掉了。”
说这话时，她妈妈已在收摊了。小女孩把报纸往我手里一塞：“哥哥，给你吧！我去接妈妈了。”说完，飞快地从树影下跑开了。
我突然想说点什么，但我哽咽了。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严冬，在这样一个结满霜花的暗夜，我分明感到疲惫已久的心渐渐地温暖起来。我向前走了几步，隐约看见母亲牵着女孩的手，向光明深处走去。我突然感受到那枚硬币上的“温暖”，在点点灯光下，一点点地扩散，我看见那拉起的手，像是一座桥，一座爱与爱相通的彩虹桥！
天上飘下来的小雪，一片一片，落在报纸上，飞进我温暖的怀里，融化了，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