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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戈尔尼娅(Gournia)痴迷于田野考古的杰出女性





     比之特洛伊和尼尼微,戈尔尼亚可能微不足道,但它却是一座
     完整的幸存至今的史前小镇,从其城市布局、民居风格和遗留
     物中,我们得以看到4000年前一个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场景。

  一位令人敬佩的女性,打破了这一专业的平静。
  从此考古探险考察不再是男人独步的领域。

            ——《纽约时报》1904年9月8日(希腊雅典电)


  早已消失了的城市一个又一个地被添标到地图上,但在这令人兴奋不已的年代里,考古工作却似乎仅仅是男人的事。考古事业的早期,偶尔也会有一位考古学家的姐妹或妻子(如亨利·谢里曼的妻子索菲亚)陪伴着他们出现在凯旋欢庆的场面上,但搜寻埋藏于荒漠之下或隐藏于热带绿色丛林深处的废墟的那些探险家却都是男性,发现了有趣事物的探险家们成了公众崇敬的英雄,妇女们难免会感到奇怪,难道在考古史上就不曾有过女英雄吗?
  在19世纪,大多数妇女几乎都没有机会单独去探险,从而勇敢地追寻自己的梦想。然而,即使在那样一个妇女被普遍约束的时代,也有过几位勇敢的女性投身到了考古事业之中。阿米里姬·爱德华兹就是对考古学作出了一定贡献,并为大家所认可的早期欧洲女性之一。
  1831年出生在英格兰的爱德华兹经常去欧洲旅行。1873年她写了一本备受大众喜爱的书,书中讲述了她穿越意大利北部唐拉米提山脉的漫游。翌年她再次去欧洲旅行,那段漫长的淫雨季节驱使她向南方去寻求晴朗的蓝天。她到达了一个她从未打算过要去的地方——埃及,并立刻被那里的景色所述住。正如她后来所描述的:“埃及之旅的魅力、迷人的尼罗河、没有料见到的那无比浩瀚的沙漠以及堪称世界奇迹的那些古代遗迹。”
  爱德华兹考察了开罗,继而租用了一条船及其全体船员,他们沿尼罗河逆流而上,作了一次漫长的旅行。而她显然并不是一个悠闲的旅游者,一路上她勤奋地速记和测绘了那些古迹、寺庙和其他遗迹,并将沿途见到的所有古迹的勘查报告汇编成册,并于1877年以《尼罗河上1000哩漫游记》为题发表。这本书不仅是一篇生动的旅行经历,而且也是一篇重要的学术论文,受到了当时许多最赋声望的考古学家的赞誉。爱德华兹这本书的面市,引起了广大读者和考古学界的极大兴趣。不仅如此,她还帮助在英国大学中设立了旨在研究古代埃及文物的专门学科——埃及学。爱德华兹继续从事她的研究工作,1891年又出版了另一本有关埃及的书,在她去世的那一年,她被公众推崇为第一位埃及学家。
  阿格尼丝和玛格丽特·史密斯是1843年在苏格兰出生的一对孪生姐妹,虽然她们主要是从事古代文献的研究,而并非涉足寻找消失的城市这一领域,但她们作为无畏的旅行者,对圣经考古学这门年青的学科也作出了应有的贡献。由于对旅行和古代语言的爱好,她俩都是和学者结为伉俪的。1891年她们都不幸丧偶。次年,为了参观西奈山,她们结伴到埃及旅行,玛格丽特称西奈山为“在圣经历史记载中最令人惊叹的奇迹之一。”据圣经所述,摩西曾在西奈山的山坡上接受了基督教十戒。
  一座非常古老的被称之为圣凯塞琳的女修道院就座落在西奈山脚下。婚前,玛格丽特的丈夫曾考察过这个修道院,看见它的图书馆里堆满了许多年代久远的,很久未被人翻阅过的手写本,这俩姐妹曾答应帮一位学术界的朋友去拍摄这些手稿,没想到这一帮忙竟导致出了一个纯属偶然的非凡发现。
  当在应朋友的要求对文献拍照时,她们注意到一份羊皮纸的短文是用两种文字书写的:希腊文和叙利亚文。叙利亚文用阿拉米语(译者注:古代西亚的通用语言)的书写形式写成,是耶稣和他的门徒讲话的译本,这俩姐妹热切的寻找这个叙利亚文本的其它部分,共找到了358页。文件展现出《基督教徒福音》(译者注:新约四部福音书之一)是早期的公元4世纪的译本,被称为叙利亚西奈半岛主义。这份厚稿对研究圣经的学者和研究古代基督教徒世界的历史学家都具有巨大价值。
  福音经文的发现使阿格尼丝·史密斯·刘易斯和玛格丽特·史密斯·乔普森名噪一时。两位女士离开圣凯塞琳女修道院后继续旅行,考察了埃及和黎巴嫩的其他修道院,出版了许多古老的叙利亚和阿拉伯经文的翻译本。玛格丽特和阿格尼丝分别逝世于1920年和1926。这时妇女们在世界考古事业和学术界中开始崭露头角,有一位女士甚至还发现了一座消失了的城市。
  哈丽特·博伊德是在爱琴海地区领导自己的探险队的女性,当亨利·谢里曼在18世纪70年代发掘特洛伊城(译者注:小亚细亚的古城)和1900年亚瑟·伊文思发掘克诺塞斯宫殿时,这个区域成了世界头条新闻密切关注的地区。博伊德于1900年到达克里特岛(希腊)。仅仅几天之后,伊文思的发现就开始了。她是当时热情洋溢又勇于跨越岛屿的探险者之一,期待着能够找到更多的古代迈诺斯文化的遗迹(译者注:在公元前3000一前1100年希腊克军特岛人的文化称为迈诺斯文化)。
  哈丽特·博伊德1871年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早年曾对政治和历史学感兴趣。她喜爱地理学同时自学绘制精确的地图。当博伊德在马萨诸塞州北安普顿的史密斯学院就读时,她聆听了《尼罗河上1000哩漫游记》作者阿米里碰·爱德华兹的演讲。按照她的女儿玛丽·阿尔斯布鲁克在1992年所著的《博伊德传记》所述,正是爱德华兹的这篇演讲激发了博伊德对古代世界和考古学方面的持久兴趣。当博伊德从史密斯学院毕业后,她和几位同学一道去欧洲旅行,随后决定去希腊雅典的古典文学研究院的美国学院学习古代希腊历史和文化。
  1896年博伊德到达希腊,考察了迈塞勒,她对这个城中庞大的石砌入口、荒芜的宫殿、寺庙和坟冢墓碑惊异万分。她在这里遇见了索菲姬·斯里曼,索菲姬曾参与过她丈夫在特洛伊和迈塞勒探索事业,那时她伴随着威尔黑尔姆·多尔普费尔德做有关古代雅典寺庙讲学旅行,那时多尔普费尔德已从斯里曼那儿接替了发掘特洛伊的工作。1897年希腊和土耳其之间爆发了战争,迫使博伊德的学习中断。她加入了希腊军团,自愿成为红十字会的外藉女护士。在接近前沿阵地的几个野战医院里工作。在那一年中,她所护理的希腊士兵受到了战斗伤亡和广泛流行于希腊的伤寒病的罹难。1898年博伊德重新开始了学习。她自诩为不是那类“与外界隔离的坐在图书馆读书的学生”。她想去寻求她自己的位置,也许这地方就在希腊的克里特岛,正如她的女儿在后来所写的那样:“她要去野外现场工作;去到那些曾经被认为是没有妇女工作的地方工作”,在1900年初,阿塞·伊文思途经雅典去克洛萨斯,博伊德勇敢地向他征求建议。伊文思对博伊德咨询的回答是积极鼓励的。在此基础上,她向美国考古学研究所提出申请,他们同意对这个朴实的考察队提供资助。但不久雅典的考古学界却对博伊德的大胆计划议论纷纷。
  博伊德和一位名叫吉恩·伯顿的美国朋友一道,在1900年4月到达了克里特岛的首府——卡里亚。她前往克洛萨斯拜访了伊文思,全神贯注地观看工作人员清理伊文思认为曾经是米诺斯(译者注:希腊神话中的克里特岛国王,死后在阴问任法官)王自己的石椅宝座,他说这是“在欧洲最古老的宝座”。她还会见了德国考古学家费德瑞可·哈尔布赫尔,他当时也正在这个岛屿上勘探,寻找一个适于发掘的位置。他想在几个月内就能找到古代克里特岛人的宫殿记录资料,然后在这遗址上开展他们下一个季节的野外现场作业。
  在克里特岛的第一个季节结束时,博伊德和伯顿骑上骡子踏上返家旅途。博伊德打算来年恢复她在卡塞沃的发掘工作,她不仅期望找到更多的古坟冢,而更要找到古克里特岛人的村落遗址。
  1901年博伊德回到了卡沃塞。在克里特岛工作的其他考古学家都为她感到惋惜;他们都不相信在米纳贝罗海湾能存在任何有意义的发现。或许博伊德能寻觅到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铁器时代的遗物,但要想找到古克里特岛人的遗迹却似乎是不可能的,博伊德多么希望证实他们的看法是错误的啊!
  他们带着勤恳踏实的骡子,环绕着米纳贝罗海湾狭窄的山道,坎坷跋涉了几个星期之后,博伊德自己也开始怀疑此行是否真能找到什么东西了。正在那时,一位农民告诉她在距卡沃塞不远处,他曾见到过一些废墟,并给她看了一个他在那儿拾到雕刻印章。博伊德立刻感到十分兴奋,她知道就是这种印章曾引导了阿塞·伊文思在克洛萨斯的重大发现。
  这位农民引导着博伊德去到一个被称之为哥尔尼亚的小湾,实际上那地方距现代公路不远,她找到了一些陶器残片和石墙遗迹,她从卡沃塞带来了36位克里特岛工人,指挥他们在这里开始工作,第一大他们就发现了一把古铜刀、一把矛尖和许多瓶子的碎片,但是最使博伊德感到兴奋的却是发现了一条向外延伸的铺筑得很好的道路。博伊德推想,任何独居或墓地都不会有这种道路,因而可以推测必定会有一座城市或大的城镇埋藏在哥尔尼亚。
  三天之后,博伊德的工人们发现了许多房屋和道路。她给美国探险协会发去了电报,报告她已找到了一个古克里特人的村落。这令一些探索者十分惊愕,他们中许多人都曾沿着那条现代公路走行过,非常接近哥尔尼亚地区,却浑然不知它的存在。
  在雅典的英国考古学院院长戴维·霍格思在哥尔尼亚访问了博伊德,并在1911年8月10日的泰晤士报上报导了这件事,他写到:“……最完美的事就是已经发现了一个小的‘曼塞勒人’的城镇,……在两个大的宫殿被发现之后的此刻,这儿是希腊克里特岛最有观光价值的地方了。……虽然它十分靠近一条主要公路,但一直未被发现、一位名叫哈丽特·搏伊德的美国女士却发现了这个地方并指导了它的发掘。
  在1903年和1904年博伊德继续进行她在哥尔尼亚的工作。在1904年末,她已展现出那座埋藏于小山周围几英亩宽的地下城镇。大约在此区域内比其他房屋大12倍的哥尔尼亚的最大建筑物就迄立在这座小山顶上。博伊德给这个建筑物取绰号为宫殿;而其他一些考古学家有时则称它为地方长官公署。虽然无人知晓哥尔尼亚人的政治生活和组织情况,但这座小山顶上的建筑物显然是这座城镇中地位显赫人物的住所,具有一到三层百货大楼那样高,其中设有许多小房间和几个非常大的豪华房间,博伊德认为哥尔尼亚宫殿好像是克洛萨斯和费斯托夫等地的古代克里特岛人大宫殿缩小了的翻版。她也注意了在那平顶屋面上可以俯瞰令人目眩的米纳贝罗海湾及其周围的峭壁,同时也俯视着那些拥有浴室的人们住所。
  在宫殿北边的小山最高处,博伊德和她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一处神殿。这是首次发现最完整的古代克里特岛人(译者注:即米诺斯文化)的宗教神殿,它显然没有像其它寺院那样被人掠劫过。在神殿里,有一尊被蛇缠绕着的女神或女祭司的塑像,一张低矮的祭坛或桌子和几只瓶子。
  宫殿和神殿都被一条铺筑得很好的道路环绕着,这条道路也包绕着小山顶。非常狭窄,有时还有阶梯的交叉街道通往两条主要道路。街道两旁布满了普通哥尔尼亚居民的住宅和商店。
  哥尔尼亚向人们提供了一个对古代克里特岛人(译者注:或称为米诺斯文化)异于以往的见解,它迥然不同于伊文思的大发现和从其他宫殿建筑物基础上所提出的见解,但哥尔尼亚较小,也许只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城镇。这些不大的房子,其底层有五至六小间;很多房屋拥有楼层或屋顶平台。与那些用打磨石砖砌建的大宫殿建筑群不尽相同之处是,这里的房屋是用未经琢磨的天然石材修造的,然而,博伊德却发现了古代石膏的残迹,这一现象提示了哥尔尼亚人就像许多现代地中海地区的人民一样己会在墙面上涂抹一层平顺的白色或彩色的石膏了。
  博伊德的工作人员骄傲地称呼这座被他们发掘出来的城镇为“工业城市”。很多建筑物显示了它们曾是手工艺作坊,接近宫殿处就是一座木工作坊,里面有五个凿子,一把锯子和一把斧头,它们都被仔细地隐藏在门厅过道下面。一家铁匠铺俯视着这个海湾,铺里有一套制作铜钉和凿子的模子,可以辨别出的其他建筑还有渔民、陶工、织工、鞋匠和油漆工的作坊。发掘者们在废墟中找到了许多古代陶器,大多陶器片上都嵌有花、海藻或贝壳,它们都是在棕色的底色上被漆为红或黑色。
  现在考古学家认为哥尔尼亚就是保护得最完善的米诺斯文化(或古代克里特人的文化)的一座小城镇,现代的研究者们已确认哥尔尼亚是建造于公元前1700年米诺斯老宫殿时期之后。哥尔尼亚城毁于公元前1470年,也就是使米诺斯文化毁灭的那场大灾难之中。其后,克里特岛的迈塞勒征服者重新占领和建设了几年。博伊德的工作队又在瓦塞里克找到了更早一些的村落。据信瓦塞里克大约存在于公元前2000年时期。
  1904年秋,《纽约时报》对博伊德在第三季度的成果进行了报导。该报导指出公众对发现了业已消逝的城市这个耸人听闻新闻的兴趣远甚于那些耐心拼凑破碎陶器的消息,报导写道:虽然公众兴趣较之以前在逐渐淡薄,但是这最后阶段的整理工作却是全部工作中最为重要的科学工作了。这一早已消失的未知城市的发现,激起了人们更多的遐想……而比壮观现场更多的激起人们的想像的却是那些具有重要意义的出土文物。
  1906年,哈丽特·博伊德与一位英国人亨利·哈维斯结婚,他是一位学者兼作家,他们在美国定居下来,继后她没有再去野外考古,而是撰写一本关于哥尔尼亚的书,这段时期被称为她的“自我制约的学术写作的工作时期”。
  在二十世纪初始的几年中,哈丽特·博伊德做为领导了自己的考古探险队的第一位女性和作为发现了一座消失城市的第一位女性而赢得了很高的声誉。1902年在考古发掘的间隙时间里,她穿梭往来于美国东海岸和中西部地区,给美国考古研究院的十个地方分会做了有关哥尔尼亚考古工作的演讲;她是有幸被邀请到这个组织做学术讲演的第一位女性。伦敦的《泰晤士周刊》这样评论博伊德:“在近东地区由一位女士,尤其是一位美国女士去指导完成了一个成功的考古勘察,这事发生在妇女解放的这些日子里是不足为奇的。”
  1902年《费城大众》概括博伊德对考古事业和女权两方面的贡献时写道:“这位女胜砸碎了旧有传统,率先成功地闯入了迄今为止几乎全为男人独霸的领域,即考古探险考察”。另外的一些女考古学家也很快相继进入到这一专业领域,其中有英国的格特鲁德·贝尔,她探察了位于叙利亚和伊拉克的一些遗址,而格特鲁德·凯顿-汤普森在埃及进行了考古发掘,并提出和争论说大津巴布韦人是非洲人的起源。1945年博伊德逝世时,全球已有为数不少的女考古工作者在从事野外发掘、实验室和教学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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