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血洒珍珠桥 青年爱国有死罪 泪落娘子关 军人保乡无生路





  话分两头。却说张学良数十万部队奉令不抵抗之后,日寇在一夜之间,把中国最大的沈阳兵工厂、制炮厂以及两百架飞机照单全收;十二月间又分兵进占锦州,蒋介石干脆命令东北军不得抵抗全部退入关内。总共三个多月,辽、吉、黑三省两百万方里领土、三千多万同胞、四千余公里铁路,以及无穷尽的宝藏,就在不抵抗和依赖国联的政策下断送干净。从此东北同胞便被日寇铁蹄践踏了十四年,从此日寇得到了一个巩固的侵略根据地,再配合上台湾那块“跳板”,以后便敢于向全中国,向太平洋进行了疯狂的残杀与掠夺。

  国民党文武百官中不乏热血之士,在全国人民高呼抗日,悲愤填膺的气氛中,首先协助了朱子桥(庆澜)将军组织了东北义勇军后援会。这个后援会的费用全部来自上海方面和国内外各地爱国人民和侨胞的捐款,从国民党元老到贩夫走卒,从一万块钱到一个铜板,这些捐款者在纷纷责备蒋介石。

  大雪落在南京城,全国各地责问蒋介石的电报、代电、信件也象鹅毛大雪似的落在南京城。蒋介石怕见任何人,怕看任何报纸,怕听任何消息,呆在办公室中打转。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如春,但蒋介石心情比冬天还冷。十二月二日,豪华、宽敞的办公室中,只有蒋介石同陈布雷、陈果夫、黄郛、戴季陶、张溥泉、孔样熙几个人。蒋介石反反复复嘟囔道:“两三个月来,娘希匹!总有五、六万学生来我这里请愿了吧?这些婊子养的还不是受了共产党的指使?可是国联行动迟缓,英、美歧见照旧,我们内部却要闹个什么!”

  “这是有背景的,”陈果夫故作神秘:“根据调查课的情报,党中元老不在中央或故树异帜者,也在内推波助澜,以长攻击政府者之气焰,同时广东方面在上海的委员也在煽动学生来京请愿,呼吁抗日,希望造成惨案,……”

  “我在宣传方面已经揭破了这点。”陈布雷缩着个脖子,双手拢在袖里:“各位或许不清楚,我现在不在教育部了,教育部工作我已经委托钱次长代拆代行。因为中央宣传部长刘芦隐久不来京,目前宣传工作很重要,所以我同天放奉主席之命在负责宣传。我负责对于宣传方针之制定以及国内宣传之指导;天放对国外宣传多负点责任,希望各位给一点宣传资料。”

  “还希望各位多供给一些情报,”戴季陶也卖弄一手,“奉主席之命,我同子文成立了特种外交委员会,每天一早开会,外交部长、次长均列席,报告消息和使领馆情报,当场决定应付办法,可是国联行动迟缓,这件事情,嗯,这个事情,……”

  “你,”蒋介石突地指指陈布雷:“你给冯玉祥去个电报,问问他:国内严重,如何办法,请指教!别用我署名。”他指指孔祥熙:“用他的名义。”

  “不行吧?”众人反对:“老冯是主张抗日的!”

  “我自有妙计!”蒋介石淡淡一笑。

  正说着,突地人声鼎沸,夹着劲厉的北风,其势如万马奔腾,惊心动魄,侍卫长跌闯进来报告道:“学生、学生……学生们要见见主席。”

  室中人听见是学生清愿,一个个皱眉瞪眼,相顾失色。蒋介石大吼一声:“娘希匹!我倒要看看,这批婊子养的有什么三头六臂!”他伸开两手:“大衣!”他指指脑袋:“帽子!”他奔出门去又退回来:“机关枪!机关枪架起来给他们瞧礁!”

  侍卫们前后左右拥着蒋介石出得骑楼门,一阵大风使蒋介石打了个寒噤。面对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学生群,遮盖了满地积雪的学生群,在山摇地动的呼喊中他立刻堆下一脸笑,频频点头,连呼:“好好,你们来啦!我正要找你们谈谈,谁是代表,站到前面来吧!”

  学生们的代表于是站在最前面,站在一挺挺机关枪之前,静寂无声,只听见北风在呼啸,只看见雪花在慢慢落。

  “你们是什么地方的学生?”侍卫官大声喝问。

  “我们是徐州的学生!”

  “我们是上海的学生!”

  “我们是南京的学生!”

  “……”

  “好好好,”蒋介石作微笑状:“你们今天这么多人来见我,有些什么事呢?”

  “蒋主席!”一个代表仰起头,向阳台上的蒋介石高声叫道:“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这次我们各地学生来见你,一直到今天才见面,想不到你用了这么多机关枪、步枪来吓唬人!这些武器是用来保护国土的,我们要求你,把这些军队和武器调到东北去!”

  掌声和呼喊声几乎使大雪停止,使疾风倒退,蒋介石心里想下令开火,嘴上却说道,“同学们,你们错了,政府当然守土有责,可是不能冒冒失失,现在政府正积极准备抵抗日本,如果三年以后失地不能恢复,当杀我蒋中正的头,以谢天下!”

  “蒋主席!”另一个响亮的声音问道:“我是上海的代表,我是学中国历史的。我记得民国十七年冬天,主席曾对反日会说过;‘三年之后,若外兵尚未撤退,不平等条约尚未废除,请杀我以谢国人!’你这句话到今天恰恰近三年!请问主席,这三年来,日本兵进来的更多了!对于主席用头来担保,我们没有兴趣!我们只希望主席下令多杀敌人的头!不杀爱国人民的头!这就够了!”

  掌声和口号声晌彻云霄,象要撕裂这个阴狠的天空似的,蒋介石咬牙切齿,正想发作,一旁钻出个橄榄头来,陈布雷拉拉他的大氅低声说道:“主席,不能生气!”

  “那怎么办?”蒋介石着急道:“娘希匹!太叫人下不了台!”

  学生们呼喊着:“抗日啊!让我们到东北去!到前线去!……”

  “缓兵之计!缓兵之计!”陈布雷连忙献计:“你赶快一口气答应:说几天以内就下令出兵!”

  “娘希匹!”蒋介石满口假牙咬得吱吱作响,朝陈布雷瞪瞪眼,表示他内心的愤怒,但立刻回过头去满脸笑容道;“好好!我在三天之内就下令出兵!你们回去吧,不要荒废了学业!”

  学生们欢呼了一阵,但欢呼立刻给一种怀疑的感觉变为窃窃私议。一个学生代表站出来向阳台大声说道:“主席!我是东北籍的学生,所以对于打回东北去消灭日本兵的愿望,比任何一个同学还切!我记得十月十七日主席同另一批请愿的同学们说过话,你也是这样说的:‘三天之内我一定下令出兵!’可是几个三天过去了……”

  “同学们!”蒋介石大吃一惊,连忙截断了这个学生的话头:“我答应三天出兵,就三天出兵,你们不要再呆在南京了。你们赶快回去,免得荒废了学业,政府、国家对你们的期望太大,你们应该努力读书!”

  “主席!”有一个操着奉化口音的学生发言,蒋介石心头一喜,心想这是个同乡,说话一定很客气的。不料那个学生侃侃而谈道:“主席,我是上海交大的学生,主席当然知道,我们学机械工程的学生,功课都很重,不能荒废学业,可是我们更知道,如果国家亡了,那我们的学问再好,也没有脸给敌人服务的!因此,在目前,我们深感救国比死读书更重要!”

  掌声雷声似的在蒋介石耳边隆隆地响。

  “主席!”那个学机械工程的大学生还没说完:“主席不会知道,我们上海学生是怎样来的?他们不许我们上火车。上了火车,不准司机驾驶车头。主席,那一列火车是我们学生自己驾驶来的,我们一面看书参考,一面开车,终算平平安安到达了这里,可是主席!”那学生悲愤地喊:“他们沿途拆路轨!希望我们几千几万学生都死在铁路上、死在河流里……”

  “主席,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今天的仇恨,还有比对日本人更深的么?我们千百万年轻人不是‘侵略中国’来的,我们是为请愿抵抗‘侵略中国’的日本人来的!主席!京、沪沿路千万军队,他们用这样的手段对我们,难道我们学生反而比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日本法西斯还可恨么?”

  “惩罚这批凶手们!”那学生大声喊道:“因为他们不是中国人,更不是中国军人!中国军人的敌人是日本!不是手无寸铁的学生!”

  天摇地动的呼声与掌声中,蒋介石在阳台上怔着。

  只听那学生说下去道:“主席,我们一路上饿着肚子,积雪当饮水,树枝作牙刷,拆断了的路轨给他们丢在冰冻的河里,我们冒着生命的危险,把它拿出来了,接上去了。冰天雪地,饥寒交迫,主席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的?”他大声喊:“主席不答应出兵抗日,我们誓死不离开国民政府!”

  “好好好!”蒋介石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口气答应道:“我说过,三天之内下令出兵!”

  “谢谢主席!”代表们仰起脖子向阳台上叫道:“请主席把这个诺言亲笔签字,让我们带到上海,带到全国……”

  “好好好,”蒋介石把心一横:“你们等着,我到办公桌写字据去啦!”

  学生们欢呼着,等着,等着,

  ——他们等到的是武装宪兵,是长枪,是刺刀,是驱逐。

  听学生们大哭小叫呼号呐喊的声音渐远,蒋介石透过口气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_第二天使蒋介石还要生气的事情来了,那是冯玉祥的电报。陈布雷小心冀翼把电报递过去,蒋介石一把拿过来,只见上面写得清楚:“……我弟为‘九一八’事件之祸首,苟非下令撤兵,局势不致如此。今日之下,唯有吾弟向全国人民认罪下野,然后可以商议,否则无法商谈,诸希亮詧……”

  “这个,”陈布雷吞吞吐吐,“这个……”

  蒋介石也不理会,背着手在室内迅速来回踱着。半晌,他坐了下来:“布雷,你拟个稿,就说:‘一切的事情是我做错,请大家到南京来叙叙,赶紧商量救国大计,下野的事,我已经完全准备妥当,我一定下野。’”

  “这个,”陈布雷明知他另有妙用,但还是问道;“这个影响太大了吧?”

  “你复他好了,”蒋介石铁青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我当然有我的步骤,改天再详谈吧。”

  且说那边厢冯玉样接到蒋的复电,便先到达太原找阎锡山。那时阎锡山刚从大连飞回来,对蒋介石的态度感到诧异:“恐怕不会这样简单吧?蒋介石绝对不会有真正的觉悟,他是愿意做儿皇帝,不愿意抵抗日本的,这一点我清楚,我看我们也不必太起劲了。”冯玉祥给泼了一头冷水,愤愤地说:“这是国家存亡的问题,他不抵抗,我们也得抵抗。何况他来电认错,要大家到南京去呢?至于有什么危险,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于是冯玉祥从太原开车,到了娘子关。有一个东北军师长黄师岳上车找到了冯玉祥,拉着他的手便哭起来,诉说东北沦亡,他们反而调到关内的情形。冯玉祥同他下车看看他的队伍,一营人个个都是精壮大汉,那师长落泪道:“老将军,我们到这里来,不晓得要搞些什么名堂,却让家乡给日本鬼子占了!”

  冯玉祥便问:“谁让你们来的?”

  “蒋主席,”那师长哽咽道;“蒋主席调我们到这里来的。为了想保卫故乡,竞落得如此遭遇,毫无生路。”冯玉祥一路上看到和听到许多令人愤慨的事,到了浦口,再也忍不住了。在摆渡轮上向来接他的朋友说道:“我们一定要抗日!蒋介石已经认了罪,以往的事,可以宽恕他,我们是为专制、独裁来打他的,他要不专制、不独裁,决不会有‘九一八’的事!”冯玉祥还在中央党部演讲道:“扩大会议为什么打仗?是为了打倒独裁!早看清楚,在民国里有独裁,一定要招出大祸来,现在蒋介石有电报说一切事情都是他做错了,他请我们大家来,我是为了共赴国难才来的,谁阻止抗日,谁就是卖国贼!”

  这番话当然很快就传到了蒋介石耳中。事后有人警告冯玉祥道:“蒋是不会抗日的,你这样讲法,恐有生命危险!”冯玉祥答得很干脆:“我来就不怕,我怕就不来!”

  同样的,在广东方面,态度一如冯玉祥,非蒋下野,不允来京。蔡元培、张溥泉、陈真如等主张宁粤合作,极力从中斡旋。在举行第四次代表大会容纳粤方选出的中委以后,蒋介石决定欲进故退,请胡汉民、汪精卫、孙科以及粤系委员来京开会,然后辞职。不料胡汉民的复电却一如冯玉祥。“非蒋介石有辞职表示,便不来南京!”蒋介石于是咬咬牙齿,在十二月十五日那天向中央常会正式提出辞呈,将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长以及陆海空军总司令本兼各职一并辞去。常会接受辞呈,抬出一个林森代理主席,陈真如代行政院长。十七日,孙科率领粤方委员走马上任,陈璧君同车到达,但胡汉民、汪精卫仍未到达南京。

  就在十七日那一天,三万多学生又集中在蒋介石办公室门外广场上,西北风把他们吹得鼻子通红,派出代表请愿道:“主席说‘三天之内下令出兵’,现在好几个三天又过去了,祖国的局势更险,我们代表全国学生,要求见见蒋主席蒋总司令,问一问。”

  蒋介石正是一肚子火,听见学生请愿,马上电令宪兵队紧急戒严,要侍卫长出去敷衍道。“大家听到,现在主席辞职啦,他不管事啦,大家不要再向他请愿啦!”

  “我们不管他辞职不辞职,”代表说道:“三天之内下令出兵是蒋介石自己说的,可是上次我们问他要字据的时候,他溜走了!今天他如果不愿意接见我们,就请新主席说几句话吧!”

  侍卫长回去请示之后,再出现在阳台上道。“同学们,主,席说要你们回去听好消息,现在广东的、西北的,各地的首长都来开会啦,开了会,就要出兵啦!”

  “我们实在不能相信,”代表说:“你去问问蒋主席,‘九一八’之后,他曾在南京一次会议上以岳武穆自居,宣称立即北上到最前线杀敌,当时在座的人全体肃立向他致敬,可是他说话算不算话呢?他今天在哪里,他的最前线又在哪里?”

  侍卫长立在阳台上答道:“这个问题不必去问主席了吧?他是兼总司令,难道还不知道前线在什么地方?”

  “你不肯问,我来替他答复罢!”学生代表之一愤激地说:“他的前线在南昌、在庐山、在汉口、在岳阳,或者在奉化!他的前线不在东北,绝不是东北!”三万学生发出了吼声,这声音压倒了劲厉的西北风。蒋介石在室内听得分明,蹦起来道:“反了!反了!娘希匹!今天非要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只见他抓起电话筒向宪兵团长直接下令:“马上动手!马上动手!决不客气……”

  学生们还在广场上等待蒋介石出来,不料前后左右突地出现大批全副武装的宪兵。起先还以为跟过去一样,派一团宪兵前来押解他们回去,可是立即传过来杀气腾腾的冲锋号声,学生们正发怔间,枪声响起,一排排刺刀往人丛中直冲过来,站在前排的学生立即倒在血泊里,站在阳台上的侍卫官也就充当指示人:“这几个说话最多!”、“这几个别叫跑了!”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学生队伍在珍珠桥前后变成了肉靶子,三、四十人当场死去,一百多人倒地呻吟,还有几个给抛在河里活活淹死。学生们的热血酒红了珍珠桥,染红了珍珠桥下的流水。

  蒋介石当学生溃退时便亲自上阳台察看,只见他咬紧牙齿,歇斯底里地狂笑着:“好好好!你们请愿罢!你们抗日罢!叫你们尝尝枪弹刺刀的滋味!”他大声叫道:“把他们抓起来!关起来!娘—希—匹!”

  这事情闹得很大,第二天全国各地都有反应,蒋介石同负责宣传的陈布雷等人正在商量对策,汪精卫到南京来了。“你瞧!”蒋介石指指一大堆报纸:“明明是学生胡闹,有些报纸偏偏要说政府不对,政府有什么不对?对日宣战是件多么重大的事情?学生们能懂得?我们枪不如人,炮不如人,教育训练不如人,机器不如人,工厂不如人,拿什么同日本人对打?如果抵抗日本,不到三天,就得亡国!这道理学生们能懂吗?”

  “对极对极!”汪精卫附和道:“总司令的话一点也不错,如今准备怎样对付他们呢?”

  “布雷已经用中央党部名义发布文告,”何应钦走过来道:“布雷来了。”

  “我这样说,”陈布雷匆匆忙忙念道:“迩来学生擅自集结,行动越轨,军警镇压,此乃正当处置。兹派警卫二旅、六十一师二团及宪等包围学生宿舍,着即押解下关车站,命其返回原校,免荒学业,……”

  “好好好,”蒋介石挥挥手:“你赶快把这文告发出去,我要同汪先生长谈。如果冯玉祥来,告诉他明天再来。”

  却说冯玉祥气呼呼到得南京,想向蒋介石说些什么,但只要找到他,汪精卫总是在蒋介石身旁,两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话,象永远说不尽似的。看见冯玉祥来,大家便哼哼哈哈胡扯一阵,也说不出个名堂来,冯玉祥心里有气,对蒋说:“我明天到上海走一趟。”

  “有些什么事呢?南京住得不很好么?”

  “你忙得很,”冯玉祥弦外有音:“我呢?我也不空,上海有些老朋友在等我去聊聊。”

  “好好,布雷,”蒋介石吩咐道:“你发个电报给张群市长,请他接一接。”蒋介石巴不得冯玉祥走得远点,但冯刚走,宋美龄气急败坏地来了。只见她两眼直瞪,拿起一份文件朝蒋一晃:“你看看,你看看!”她对汪精卫说:“你们一起看看,一起看看!”蒋介石摸不透是怎么一回事,忙不迭同汪精卫并肩坐下,翻开文件,上面几个大字:“国民党已不再是一个政治力量!”

  “谁写的?”蒋介石惊问。

  “宋庆龄!”汪精卫指指上面一行小字。

  两人连忙看下去:“当作一个政治力量来说,国民党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是一件无法掩盖的事实。促成国民党灭亡的,并不是党外的反对者,而是党内自己的领袖。一九二五年孙中山病逝北京,国民革命突然失却了领导,以致中辍。幸而当时在广州的党内同志严格遵守他的遗教,以群众为革命的基础,使北伐能于短期内在长江流域取得胜利。但是不久之后,蒋介石的个人独裁与军阀和政客之间的相互争吵,造成了宁汉分裂,使党与人民之间的鸿沟日益加深。”

  “这这这,”蒋介石瞅一眼宋美龄:“她从苏联回来以后,你没有去找她么?”

  “她这个人不识抬举!”宋美龄恨恨地说:“我要登报,同她脱离姊妹关系!”

  “不行不行!”汪精卫劝道:“你这样做,反而不好。”他念下去道:“近来宁、汉两派发生分裂,形成两个对峙的力量,双方各自指摘对方的缺点,……他们用虚伪的政治口号……作为欺骗中国人民大众的武器。……由于日本公然侵入我东北,广州和南京,这两个集团由于国难当前和舆论的谴责,都不得不暂时停止公开的战争,而召开所谓‘和平统一会议’。阴谋围绕着会议进行了三个月之久,争论的中心问题不外乎党中央委员会和政府中职位的分肥!关于构成全国极大多数的农民、工人的苦难和急需,在这个会议上没有一个字提到……”

  “不看了,不看了,”蒋介石从汪手里取回这份文件:“后天林森就任,好多问题得谈谈。”他向宋美龄笑道:“你姊姊火气不小,明天你去上海找她商量商量,希望她也到南京来。她肯来,我就有办法!”

  正是:枪口向内不向外,想听好话难矣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