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心发抖



  到我家了,小飞愣愣地坐在车上没有下车送我的意思。他哥哥说,“下着雨你快去送人家”。他这才跟在我的后面,一起上楼。一进楼洞,他说了一句“过两天联系你”,就飞快地走了。

  从一楼到六楼,我的心里简直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楼,我想我完了,什么都完了;二楼,对自己说,不行,不能这样下去……神经高度兴奋,每一层的想法都在变化。到五层了,我想应该给父母面带笑容才对(那时候父母刚刚迁过来)。一开门,他们看见的是一张笑脸,然后就跑进去。跟他们撒了一个小谎,马上冲进厕所,呆坐在那儿。其实这几个月我看了很多书来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可能是为了谨慎一些。有一本书说事后用醋洗可以防止怀孕,然后就倒了很多的醋洗。一边洗,一边哭,好像是在修理自己被破坏的身体。整个人变得很奇怪,看什么都不对头,连父母也觉得血淋淋的。一切仿佛都暴露出丑恶。

  第二天,他没有来。到上午11点我还没有起来,等不到他的消息我敏感到手脚都麻木了——隔壁家有丝毫响动仿佛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大一点的声音就让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开始无法控制自己,拿来一个刀片,心想他如果不来,每过10分钟就在手腕上划一道。这样开始一刀一刀划,每次都不深,只是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我浑身发抖,不知道往下该做什么,也许不用刀子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来。

  始终我还是认为自己处于理智状态的,只是浑身疼得厉害,不能动。大概一共划了五六下,浅浅的,有一点出血。我听见有人喊我,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当我肯定了是在叫我的名字时,感到有救了,我是幸运的。在最困难的时候,总是有人来帮我。我在窗户上答应了一声,她上来了,是在山沟厂里时的一个同学。

  她钻进被窝里跟我说话,你怎么了?她发现我不对头。

  我说,没什么,心情不好。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不相信,因为看见我一直拉着袖子。就问我,你的手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

  她硬要看就拉我,结果看见了。这下她不敢走了,一直陪着我,说我,“你别发疯了!”我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想让它烂在肚子里,所以嘻嘻哈哈地强颜欢笑。她一直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我,不敢走开,直到中午我爸妈回来。

  下午,小飞来了,带了另一个男孩。一见我二话没说就要钱,说要请一个远道来的朋友喝东西。我快要疯了,但还是强忍着。我说,你待一会儿再走吧?他说,不行呀,那个朋友在下面等我呢。要不然让他一起进来?我说,不行。这时候我从楼梯往下一看,看见一个人在冲我笑。我简直要崩溃了,心里觉得这还是人吗?!只想让他赶紧走,就给了他钱。

  就这样,明明是很深的痛苦,心里很软弱,无力走出那种阴影,也下不了决心摆脱他。外界也没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给自己撑腰。

  又过了一两个月,我再一次跟他发生了关系。慢慢地能忍耐了,也不那么讨厌。后来就有点放弃——算了,从一而终吧。就这样一直跟他好到22岁。

  可是他狗改不了吃屎,一直乱来。比如说,他父母给他雇了一个英语家教,连这他也没放过,都搞定了。我认为他内心有一种自卑,需要通过对女性的占有来证明自己。当然有很多女孩是特别主动的。我告诉他,只要别让我抓住就无所谓,听到的也当不算数。后来,别人知道我是小飞的女朋友,都另眼相看,觉得我这个人可能有什么问题。他做事太过分了——14岁已经有了性经历,对方是他妈妈同事的女儿,一个大姐姐。他自己也跟我说,“我不正常,我是畸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