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缺失——弥补不放弃



  从今天开始

  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需要很多的营养,缺失任何一种,都会给我们的身体带来影响。如果从小钙缺失,你学习的时候,就会注意力不集中,耐力下降,长大还容易发生骨折;如果从小碘缺失,你就会出现甲状腺肿大(俗称“大脖子病”),甚至还会影响到下一代的健康。同样,如果从小文化缺失,成长中又没能及时补充,那么等你长大后,心灵的世界将是一片空白!

  2004年10月,团中央、教育部、全国妇联、公安部等单位联合举办了“为了明天——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工程”的启动仪式。在那次会上,我被授予“爱心大使”的光荣称号。站在人民大会堂的主席台上,接过沉甸甸的大红证书,我真是感慨万千,回忆起几个月前的一段经历。

  2004年10月7日,我带着自己撰写的《告诉孩子,你真棒!》和团中央赠送的《青春警示录》、《青少年自我保护掌中宝》,走进了浙江省未成年犯管教所。

  中午和学员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了解到:他们中间最大的孩子只有17岁,最小的孩子还不到15岁,大部分是因为抢劫被关进来的。

  下午,我给全体学员作了一场报告,题目是《为了明天,从今天开始》。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为失足少年作报告,场面真的让我非常震撼:只见2000多名男学员全都剃着光头,穿着统一的少年犯服装,齐刷刷地坐了满满一礼堂!

  “当我向大家问好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大声地回答我。”面对他们,我讲出的第一句话是,“孩子们,下午好!”

  “好!”声音震耳欲聋。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里都放着光。

  “真的不想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很动情,“当我走进这里,听到你们操练时洪亮的声音;当我和你们进餐时,看到你们吃饭麻利的样子,我就想,如果我是在军营里见到你们该有多好啊!如果我是在校园里见到你们该有多好啊!可今天,我们却是在高墙里相见……但我相信,你们之中谁都不希望这样!人有时候是会犯错误的,有时候一失足就犯了罪。但是,那都是过去了!今天,是人生新的开始!”

  掌声更加热烈了。

  “好了,让我们先认识一下吧。我叫卢勤。可是,我还有一个更出名的称呼——知心姐姐。我想问一下,你们之中,有谁小时候读过《中国少年报》?”

  意外的是,礼堂里一片寂静。很久,才有一个学员举起了手。

  “你在哪里读过《中国少年报》?读了几年?” 我请他站起来继续问道。

  “在四川的一个农村小学,读过一年。”他回答。

  “那你今年多大了?”

  “快18了。”

  “很好,请你坐下。也请大家给他一点鼓励好吗?”等到掌声平息下来,我又问,“有谁读过《中国中学生报》吗?”

  等了好半天,没有人回答。

  “那么,有谁读过其它的少儿报纸吗?”场上仍是一片寂静。

  这时,我的心里一下觉得沉甸甸的。那一刻,我猛然记起,就在几年前,2001年11月5日纪念《中国少年报》诞生50周年的那一天,在人民大会堂,一些很有成就的新老读者相继登上讲台,回忆了《中国少年报》伴随自己成长的往事:中央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敬一丹说,她从小就爱看“知心姐姐”栏目,由此便产生了当主持人的梦想;后来,她的女儿又成了《中国少年报》的忠实读者,多次在征文活动中获奖,也做了学校电台的小主持人。著名相声演员姜昆说,是《中国少年报》的“小虎子”让他从一个淘气包变成了一个爱做好事的孩子。著名歌唱家郁钧剑则回忆起自己上小学的时候,曾三次收到“知心姐姐”的回信,那幸福的感觉他至今都不会忘记……

  想到这些,望着眼前这些失足的孩子,我真是深切地感到,少年时期的文化滋养对一个人的成长是多么重要!这些孩子,从小与书、报、刊无缘,心灵的世界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他们缺失的不仅仅是亲情和关爱,还有先进文化的滋养!他们没有学习的经历,没有学习的兴趣,没有学习的能力,也就没有了生存的本领。但是,他们却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能够摧毁这个世界,也能建设这个世界!

  于是,我对他们说:“今天早晨一走进这里,我就看到庭院中耸立着一座塑像:一双手托起一个太阳,太阳上有一只和平鸽。可是,你们知道吗?那双手是谁的手?是爸爸妈妈的手,是祖国人民的手!那太阳又是谁?就是你们,你们就是明天的太阳!那和平鸽就象征着自由。看到这个塑像就看到了明天;看到了你们,也就看到了明天的太阳。今天,我就想跟大家讨论一下,为了明天,怎样从今天开始?”

  怎么开始呢?我告诉他们,第一,从今天开始,珍爱生命;第二,从今天开始,珍惜时光;第三,从今天开始,珍重自己!

  “今天中午走进饭堂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孩子,脑袋上的大伤疤至少有6条,一道一道的,鼻子也少了一块,真让人看得心疼!我问他怎么弄的?他却不当回事地告诉我,打架打的呗。打架居然能打成这样!想像一下,当时他一定是鲜血淋淋的……孩子,千万别干这种蠢事啊!要知道,你的生命来之不易,你没有权利这样轻易伤害自己!”接着,我讲了一件事情:

  一个痛苦万分的妈妈跑来向我求助,说她的女儿不学好,小小年级就“不走正道”。怎么回事呢?原来就在几天前,妈妈发现自己刚买的茶叶突然不见了,细心“侦察”之下,妈妈发现是女儿把茶叶偷偷拿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在妈妈的一再追问下,女儿“坦白”了:自己经不住同学的怂恿,就在右耳垂上打了一个耳洞;才打几天,不能戴耳钉,又怕它长回去,只好挑根茶叶棍先塞上。妈妈急了,和女儿大吵了一顿……我就对这位妈妈说:“您别着急,让您的女儿参加我们的夏令营吧。”在夏令营活动中,我们另一位“知心姐姐”,特意把一朵小黄花插进女孩的耳洞里说:“你戴着这朵小黄花真漂亮,为什么不两边都扎上呢?”女孩没好意思说妈妈不同意,只好反问:“你那么漂亮,为什么不扎耳朵眼?”这位姐姐告诉她说:“我身上的东西都是妈妈送给我的礼物,我可舍不得破坏它!说真的,我连头发都舍不得剪,更别说扎耳朵眼了。”女孩信服了,她发现,别人竟是这样地珍爱生命,珍爱自己的身体!

  “所以,我希望你们这些男子汉们也都能珍爱生命,珍爱自己。”

  孩子们神情专注,各个听得十分认真。当我宣布,等会儿每人都会得到一本《告诉孩子,你真棒!》时,场上又是掌声雷动。

  我拿起话筒走到他们中间问道:“孩子们,你们中谁有话想说,现在可以上来!”

  礼堂里静静的。他们都被“孩子们”这个称呼感动了。这时,一个男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知心姐姐,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我拿起一本书,当场签名送给了他。

  会场上立刻活跃起来。另一个男孩站起来认真地说:“知心姐姐,我能喊您一声‘妈妈’吗?”

  我当然不会拒绝,“行!”

  “妈妈,我过去是做了坏事。可是,今后我不会再干了!我还要做好事!您能相信我吗?”他勇敢地看着我的眼睛问。

  “妈妈相信你!”我大声回答他。

  又一个男孩子走上来,小声地问:“您能告诉我,您的生日是哪天吗?”

  这时我看到台下两千多双眼睛都在深情地望着我。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告诉他们我的生日,因为他们渴望妈妈的爱。

  这时,一个男孩迟疑地站起来问,“您能告诉我,出去后怎么立足吗?”

  “你什么时候出去?”我问。

  “明年二月。”

  “很好!二月二,龙抬头!”我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说,“过去做错了事,抬不起头来;可是,今天你变好了,是个好人了,就要抬起头、挺起胸做人!做一条腾飞的龙!”

  “我就叫龙!”他指着胸牌给我看,果然,他的名字里有个“龙”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孩冲上来,眼里含着泪水,“我能抱抱您吗?”我一下抱住了他。男孩紧紧抱着我小声地说:“我妈妈从来不肯抱我!”听他这么说,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当我离开时,所有孩子站起来鼓掌欢送。那掌声像重锤一样敲打着我的心……

  新年前夕,我收到了从少管所寄来的好几封信。

  ……“7日那天,妈妈您能来看望我们,我真的很感动。说真的,当我坐在台下听您讲话时,心里别提多后悔了!如果早几年我能听到您的这些话,也不至于……兴许现在还在念高中呢。可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现在我只有好好改正自己的坏思想,把刑期当学期,多学一些知识和技术来充实自己。"

  ……“当我拿到您送给我的那本《告诉孩子,你真棒!》时,心里特别激动,一回到监舍后,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想想真后悔,在外面时就知道‘混’,没能读到这样有用的好书。从今往后,我一定会记住您教给我们改变错误观念的方法,珍惜生命,珍惜时光。真的希望还能见到您。”

  一个署名“失足少年狄威”的孩子更是写来了满满两页纸:“您,作为一位著名作家,却能抽出时间来到高墙内看望我们,为我们讲课,帮助我们,令我十分感动。您那长达3个小时的讲话,好几次令我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要知道,在短短的3个小时内,能让我哭上好几回,真是一件少见的事(因为我平时很少流泪的)……您的那些话,我听得很认真。尤其是“从今天开始,要珍惜生命”那一段,真的让我明白了,是妈妈给了我生命,我不孝顺她,还有谁孝顺她啊(我是一个独生子)……也许,这封信是所有读者来信中的千万分之一封;也许,您根本顾不上看这封信(我知道您很忙),但是,我还是会坚持给您写信的。”

  …………

  2005年元旦那天,我收到了徐力寄来的礼物:一张漂亮的立体贺年卡和两个他亲手编成的中国结。徐力在信中说:

  “自从您走以后,这里的伙伴们都很想念您,时常向我问起您的情况,一致要求我把新年的祝福转达给您。

  您送给我们的书,大家都十分爱惜,就像对待珍宝一样,看完后都保管得很好,生怕弄坏了。您的关怀在大伙儿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这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您确实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知心姐姐’。

  我们一定会好好利用在这里的时间,多学一点知识,多充实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加全面,以便出去后更好地适应社会,并争取更大的成绩,不辜负您对我们的期望!”

  所有这些,给了我们重要的人生启迪。

  面对文化的缺失,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加紧弥补。

  曾经失去学习的机会,或者没能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就已经缺失得很多很多!所以,从今天开始就必须更加努力!

  只要开始,一切还都来得及!醒来了,就马上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