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躲不开的历史



  作者补记有人肯定不同意这个说法,因为他们已经把应付评审、开会作为生活的主题,更何谈办学精力的分散。没有了评审和开会,他们会不习惯这种生活。

  杨福家我是很反对这样做的。政府介入越多,学校花在与知识学习和创造相吻合上的时间就越少。政府向学校提要求,学校要向学院提要求,学院就把要求压在教授身上,教授的创造性也就受到严重影响。而且,政府过量、频繁的评估,将鼓励短期行为,同样不利于知识的创造。我国要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就必须减少政府对大学的干涉,减少得越多越快,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进程就会越快。政府的权威,不是通过评估树立起来的,而应该通过非常完整、简明、行之有效的法律,以及对法律严格的执行来实现。

  熊丙奇杨院士曾经当过复旦大学多年校长,在担任校长过程中,你是否一直希望实现一流大学建设梦想,具体做了哪些事,感觉最大的阻力是什么?

  杨福家在担任校长期间,我做了几件事,至今自我感觉不错。一是要求教授要上基础课;二是建立了一个思想库;三是学生谁作弊谁退学;四是进一步发展国际交流。到了英国诺丁汉大学,我也把建设思想库的做法移植了过去,在那里也建起了一个思想库--中国政策研究所。至于阻力,我觉得主要来自于体制。其实,我们很多校长并不愚蠢,要说愚蠢,我可以算一个!其实做校长的大多都懂得怎么办学,只是受了一些限制,不大敢于讲话,而且并非心甘情愿地去采取一些短期行为,我们的体制约束了很多人。

  熊丙奇根据你对我国高等教育的了解,我们用多少时间能建成世界一流大学?

  杨福家这个很难说。建一流大学与国家的经济形势有密切关系,即使经济条件许可,如果没有大的改革举措,要建成世界一流大学也很困难。

  熊丙奇我很反对建设世界一流大学有一个时间表的做法,尤其是有的学校领导向外宣布,到多少多少年把学校建设成世界一流,这会导致急功近利的行为。而且,决定你是不是一流,要由社会来评价。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不是目的,培养一流的人才,做一流的科学研究,则是我们时刻应该做的。当你培养的人才达到一流水准为社会做出一流的贡献,你的教师做出众多国际一流的研究,你的一流地位自然就确立了。

  原因8:躲不开的历史

  大学生,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早已习惯了整个体制在他们生命中的作用,他们已经有一种--我不知是抗体还是接受体的生理机能。总之,他们的身体里充满“体制”这贴药剂。

  在大学里,有三种人,因为他们不同的说话态度,决定了他们不同的命运轨迹。

  第一种人,约占40%,有点地位,有点权力,有选择地说话。领导面前,口吐莲花;布置工作,口若悬河;讨论问题,东拉西扯;面对矛盾,无可奉告。这种人,可以自嘲自己说的是马屁话,闲话,无关紧要、娱乐大众的话,可在他们心里,这才是最管用的话。

  第二种人,约占60%,没有地位,没有权力,不说话。别人希望他说的,他认为是假话不喜欢说;别人不想听到的,他认为是真话说了也没有用还可能惹事。这种人,看透了人生,明白了很多道理,坚持少说话,少写字。因为写错字,说错话,就麻烦了。

  第三种人,剩下的不到1%,游离在主流圈子之外,可能有那么一点本事,乱说话。看不惯什么就说什么,不顾对象,不顾场合,乱开炮。这种人,在很多人眼里,基本上就是个“傻蛋”,大家知道不说的真话、实话,却以为自己聪明抢着说。

  在问题面前,第一种人没话说,第二种人不说话,只有1%的第三种人在乱说话。

  对话观点:

  经济出错,立即见效,立即付代价;教育出错,则不易觉察,它的代价,要很长时间才能显现。

  我相信会有一些海归在想:你这样说是不对的,你这样做是错误的--真的,我一点不希望情况像我说的那么糟糕。

  这五十多年的历史成功地教会大家选择沉默--明天取决于今天,今天是被昨天决定的。我们很难绕开历史,但是我们又很难谈论历史。历史造成今天的问题,然后历史躲开了。

  对话人:陈丹青

  熊丙奇能不能这样说,因为我们今天身处教育,所以看到的教育问题会比较多,事实上,在经济领域、外交领域,也有一些问题。比如说国有企业改革,也牵涉到行政管理问题。

  陈丹青不一样。一方面,意识形态问题在经济领域没有像在教育领域这么敏感。另一方面,经济出错,立即见效,立即付代价;教育出错,则不易觉察,它的代价,要很长时间才能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