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亲眼去看的,千家飞!”汐娜赖达的口气是坚决的,“你会死在风暴潮里的!那还不如让好奇心折磨你,风暴潮会撕碎你的尸首!”
“阿姨,”我说,“看你们整天忧心忡忡的,好像世界到了末日,我想,这不正常啊!我认为……”
“你不能说服我的,千家飞!”汐娜赖达说,“汐伯古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保护好我们的客人,他说他曾经做过承诺,曾经指海发誓!”
我看看小海妖汐佳,她倒省心,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呼噜已经打得一串接一串。
有一股股浑浊的海水卷着海藻的碎屑涌进来,海底抖动着。我想冲出去看一看,汐娜赖达忽然对我说:
“千家飞,我还忘了,有个方法,能够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如果……”
我急着问:“是吗?有什么方法呀?都急死我了!就别‘如果’了!”
汐娜赖达说:“如果你真的有胆量,就看看风雷镜吧,什么都能看见的!”
汐娜赖达说着,把一截乌黑的,弯弯曲曲的管子从汐佳的床铺底下抽出来。管子有擀面杖粗细,上面生着一层鳞片。一见到人,鳞片就开始不断地张合。它给我的印象不像一件器物,更像一段没死的蟒蛇。
汐娜赖达对我说:“通过它,你可以看到风暴潮的一部分过程,我们看得多了,除了生气,也就不新鲜了!”
“这是一支单筒望远镜吧?还这么弯!”我接过比我的估计要沉重得多的“风雷镜”,觉得它正在抽动,颤抖。汐娜赖达说你可拿牢了,它有些脾气,有时候会挣脱的。对,你把绳套套在脖子上吧!
“我怎么用它呀?”我把绳套套在脖子上。
“很简单的,就对在眼睛上,朝里面看。你可以望得非常远,还能拐弯看,透视看!满天一扫,你就可能找着想看的目标了。--千家飞你不要乱走乱闯,我要去收拾一下,一时间顾不上你!”
女海妖汐娜赖达走了。
我觉得海水稍稍平静了些,就开始拿风雷镜观察。
8八带熊发威
我将风雷镜朝上,对向了海面。
开始是模糊的,一会儿就清晰起来。我看到的是汹涌的波涛,飞溅的浪花,一团团的白色黄色的泡沫,漂上漂下卷来卷去的大鱼小虾的尸体……
现在,我不知道是海在发脾气,还是海在受难。此时的海,模样真恐怖。
有一条带形的海面,十分明显的风大浪急。我将风雷镜的角度调了调,立刻看见了一个粗壮无比的巨人,骑着一头浑身长满大疙瘩,像癞蛤蟆一样难看的黑色巨型怪兽,在水中前进。那怪兽,身后喷射出几股飞溅的水流,它的动力正是水流的反推力。巨人穿着泛着亮光的黑色紧身衣,以不可阻挡之势奔向了海岸。
在海岸边,巨人从怪兽上跳下来,把怪兽推回水中,一跺脚腾空而起,挥着两面三角黑旗,驾着一股强风,朝大陆飞去。他左手挥旗,风就猛刮,地上的杂物被吸起来,形成了黑色的旋风。他右手挥旗,雨就猛下,天上地下白茫茫。他将两根旗杆磕一磕,就有火花射出,炸雷响起,惊天动地。而这暴风雨中的巨人在不断地展示他的力量,推到房屋,拔掉大树,把不及躲藏的汽车和牲畜抓起来,在半空中揉碎,任意抛撒。
这当然就是八带熊部落的头领匍匐风了!不用说,他隐去了妻子,这可能是为了利落吧。他挥动的两面旗,显然一面是风旗,一面是雨旗。
难怪海螺人汐伯古尔终日忧虑,八带熊匍匐风的力量确实难以抵抗啊!
我用风雷镜追踪着他。一阵模糊,一阵清晰。
我看到,他乘着风驾着雨飞临了一座城市,一栋白色摩天大楼挡在他面前。他晃晃左臂,左臂竟变成了一个妇人,高高的髻子,细细的脖子,特大的耳环不停地晃荡,模样好像不赖,可是一下子让人联想到的不是好人,是白骨精。“夫人,你看这楼--”八带熊问他的女人呢。在风声中我竟能听到。那白骨精就说:“毁了它!”八带熊拍拍女人的后背,女人突然就不见了,变成了他一条又粗又长的左胳臂。
八带熊把风雨旗插到背后,用两条胳臂抱住大楼的一角,用力一扭,“喀嚓”一下,楼角坍掉了。他在暴风雨中一通狂笑。兴致所致,他一连掰掉了七八处楼角,石头和混凝土都被风卷住,盘旋着升降,并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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