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的教育真谛



  见凌真跃跃欲试,天光就将话语权交给了他。“上学期,课间我看到一对男女同学又在一起讨论问题,自己也不知出于什么动机,竟然喊了一嗓子,‘快来看呀,瞧他们俩又好上了。’这下子可不得了,同学们哄堂大笑,全都把目光聚集到他俩身上,有几位男生跟着‘嗷嗷’地大声叫起来。那女生哭着去找霍老师了。带我到教室外的僻静处,我不敢看霍老师的眼睛,低垂下头。霍老师却没训斥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呢,是由什么引起来的?’我抬起头看了霍老师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霍老师,是我不好,本来什么事都没有,都是我引起来的。’”

  凌真腼腆地笑笑,“霍老师也忍不住笑了,‘老师不是批评你,是要你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说说看。’等我一五一十地说完,霍老师变得有些严肃了,‘凌真,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你认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早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那样伤害同学呢,‘霍老师,我觉得我不该瞎起哄,本来男女生讨论问题是很正常的事情。’霍老师抬起右手轻抚我的肩头,‘知道自己错了能改正就好。本来同学们是没有男女界限的,大家都相处得很好,可你这一起哄,不等于给制造矛盾嘛,多不好呀。男女生之间可以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大家一同成长才对呀。像你可以从女生那里学到细致、娴静等品格,克服自己的烦躁、粗心等毛病;同样女孩子可以从男生那里学到刚强、勇敢,克服她们的娇气、胆小等缺点。你们都需要珍惜这种纯真的友谊,大大方方地交往,你说这样好不好?’我仰起脸来看着霍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不单要向他俩道歉,我还想在班会上说说我的感受,让同学们消除这点矛盾,还像兄弟姐妹似的,我们这个家又会那么和睦了。’霍老师欣慰地笑了,‘我们凌真进步可真快,同学们不但会原谅你,还会夸奖你呢。’这件事过去后,我也懂事多了。”

  凌真的故事赢得大家的掌声。霍老师即兴补充道:“男女同学的交往是人格教育的一个方面,也是孩子的天性。现在还出现了男子高中,还有男女分班的,这都会因小失大,‘伤天害理’。异性同学相处本身就是教育,生活就是教育,生活本身离不开异性。成长时期禁止交往,长大以后怎么办?就会影响人格发育和身心健康,这是违背天性的。”

  海汀站了起来,抢过话筒,“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凌真的爸爸妈妈刚刚复婚了。都是霍老师牵针引线的,利用家访的时候。我们班上还有位同学的妈妈在郊区工作,早出晚归的,同学见不着妈妈。霍老师就出面给她联系调动工作,费了好大劲终于使她调到了城里。我同学在日记里写道:‘妈妈调回来了。从今天起,我和其他同学一样,每天回家就可以看到妈妈,就可以和妈妈一起吃晚饭了。我真是太高兴!太幸福了……’”

  大家对凌真表示祝福,更体会了霍老师的人格力量。海汀的故事还没讲完,“别看我们是小学生,还开展社会实践活动呢。霍老师领着我们去联系调查对象,公共汽车站、商场、工厂、学校、药店等等,涉及了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各个行业。我们这些小学生和那些单位领导洽谈业务。联系好了,先集体完善调查方案,然后就投入实战了,全班分成五个小组,分头行动。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调查采访,五路人马满载而归。同学们都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纷纷向霍老师汇报战果。第二天课外活动,我们马上着手下一步的工作。从教务处搬来了两块大展板,用张大纸把展板蒙上,就开始精雕细刻了。同学们又是忙得不亦乐乎,整个版式和图案我们自己设计,有的写,有的画,大家的聪明才智可有用武之地了。我们调查实践中的收获在这儿集中展示。”

  霍老师大大小小的学生们都深有体验,独创的社会实践活动,增长了他们的见识和能力,展现给他们一个七彩的世界。“展板就是我们独具一格的调查报告。展板做好以后,同学们都不由得惊叹自己的创造力了。不但画面布局精彩,内容还颇有深度呢,别人也许不会相信这出自小学生之手。每一个分主题都是北京建设和发展的一个侧面,它们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共同烘托出满园春意。你看,‘北京的道路正延伸’,‘北京的商场大发展’,‘北京的工厂悄变化’,‘北京的学校忙扩建’,‘北京的药店换新颜’……展板成了我们班独有的一道风景,别班的老师和同学争相前来参观,家长们闻讯都赶来了,想看看孩子们的杰作。大家一个个都赞叹不已,欣赏完五彩缤纷的画面,又细细地看起我们翔实的调查报告。同学们便在旁边做起了解说员,那优雅的手势、熟练的说辞还真像那么回事。那些具有说服力的数据佐证着北京的进步,而北京是祖国的窗口,大家从窗口里欣喜地发现了展板的总主题——‘伟大的祖国在前进’。”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都为霍老师炉火纯青的教育艺术深深折服。孩子具有神奇的创造力,教育的成败就在于对这种创造力是激发还是扼杀。霍老师只是顺应了孩子的天性,发现并创造了一些条件和机会,他们的潜能和人格就源源不尽而发。

  小童心接着讲了自然日记和自然角,还有她的妈妈晶莹,母女都是霍老师的孩子。还有很多学生讲述了霍老师的很多故事,教育的天空横无际涯,创造的精彩没有穷尽。霍老师的故事是永远讲不完的,然而这次电视活动总要结束,本书终会有一个收尾。

  纳坦伯教授回国了。随后教育部官员视察了星光和三生堂的工作,同意霍老师的请求,暂且不作调动。毕业考试,星光和三生堂的学生成绩惊人,全都升上重点中学。霍老师亲自任课的班,平均成绩近乎满分,数学99.47分,语文98.7分。尤其语文303号试卷轰动京城教坛。303试卷,单从卷面来看,就是一道美的风景,字体漂亮,字迹工整,如同钢笔字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班的试卷都这样整齐美观呢。更令人惊叹的是作文,内容选材互不重复,然而却都能行文流畅,文采飞扬。面对如此优秀的试卷,如何评分倒成了难题。阅卷老师请示上级,回复要求实事求是,按评分标准判卷。结果,46份试卷的作文,有44篇一类文,即最优;有2篇二类文,即良好。这是当之无愧的奇迹。这套试卷,就出自霍老师任语文课的班。分数与素质并不矛盾,只要考试评价体系逐步人性化,务实而非务虚,那么分数也是可以检验人的一部分实践能力的。教育的最终公平就在于考核选拔机制的人性与公正,实现考核内容和手段的多样化而非求全责备。分数不一定就不好,只是需要不尚表面文章的改革。

  又一个暑假开始,星光和三生堂的孩子们拥有自主和自由的休假时光,寻找属于自己的梦想时空。

  又一个秋天到来,我辞去了网校的工作,准备加入星光的行列,做一个小学老师。

  辞职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我为自己的梦想、为自己流浪的心找到了一个家,寻梦之旅终有归宿。非典过后,有次老总找我,是反对我采访霍老师的事,因为这与工作关系不大。关于本校焦彧和萱颜的事情,我写了评论文章发表在报上,又转载到网校的教育新闻中,学校领导也很不悦。事情的发展变本加厉,焦彧的分数意外地过了理想大学的提档线,正当他为自己当初自杀未遂而庆幸时,不幸的教育再度施威。判卷老师因为他在数学试卷上画了该科教师即班主任的漫像,而借故取消了其录取资格。教育拿孩子的人生开起了玩笑,带给学生的是灾难,教育的责任感哪里去了?失去责任,谈何教育!你到底要教给学生什么?

  我的评论文章本来是建设性的,却不为教育所容。缺少虚心纳谏的胸襟,任何事业和改革都不会成功。不接受批评就不会进步,教育者错了拒不道歉和改正,反而滥用权力让直言敢谏者没有好下场,这样的教育环境将结出什么恶果?教育的权力简直无边无际,成了法治的真空,如何来监督和规范它?

  在网校和霍老师之间,我必须作一个选择。网络承载不起人格教育,我又不能为了迎合错误的教育而抛弃人格,我只能选择后者。当然,传统教育与人格教育也有极大差距,真正的素质教育就只能是人格教育。要引导孩子,教育本身首先得有人格,得富有人性。人性即天性,“人”与“天”一脉相承。尊重孩子的天性,天性与人力合一,天人合一的教育才是真谛。

  我去霍老师的家。谈起焦彧的事,她也摇头叹息,“唉,身为师长的也会犯错,像焦彧的班主任做得就不够好。教育者滥发淫威,却不允许学生说半个‘不’字,表示了不同意见就要开除学籍或者取消录取资格,这有什么依据呀,这合情合法吗?这且不算什么,可错误的做法怎么就得不到纠正呢?这才是大问题。”

  “有些教育太令人失望了。最近还有高考状元不能上大学的事,这种不公不在于他是不是高考状元,而是学校动不动就开除,就置人于死地。什么都改变不了,没辙了就一推六二五,还要如此无能的教育干什么呀?开除和放弃没有错,拖拖拉拉不给办退学手续也没错,随意出台规定不准次年再考更没错。这就奇怪了,好像教育本身甭管怎么张狂都没错,可学生一旦违规就要施以酷刑,公理何在,人性何在,平等何在。如此教育可有一点民主的成分吗?这是不折不扣的霸权教育,培育出的会是畸形的果实,后患无穷。民主是人格教育的根基,权利是教育平等的前提。无限的权力自会生出淫威,不知不觉地侵害弱者的权利。”先前的义愤填膺归于理性,我说,“可我们如何改变这种现实呢?这是每一个人的责任,这关系到一个社会的成长。”

  我陪霍老师走出家门,迎面秋风送爽,树叶飒然。“正因为问题严重,才更需要我们拼力去改变什么呀。”霍老师长舒口气,徐缓伸展右臂,“今天我们星光和三生堂的孩子们要去秋游,在大自然中举行他们的开学典礼。同时这也是菲扬和童教授的婚礼,从此童心就有妈妈了。”

  一段风景渐佳的人生伴随着这个新学期即将开始。我跟随着霍老师,一同步入通向星光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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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曾在这个春天,相约寻觅教育的真境;不觉已历春华秋实,境中真意呼之欲出。我们结缘教育的旅程不会终结,这一个驿站正是下一个起点。关于教育的领悟和实践,永无止境;对于原理与方法的运用,贵在创造。教育永远都是新的。

  双维的情节时空,终于如两条河流融会一处,寓意“天人合一”。形式与内容的吻合,天衣无缝。如同教育与人生,打破形式的常规,我们追求实质的完整。未来的教育实践中,让真知作伴,我们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