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能的“基因序列图”



  “瞧你紧张得那样儿,你担心什么?”晓桐诡秘地笑笑,“我是说可能你的大脑结构和我不一样。”

  我一下释然了,“原来如此。当然不一样了,这是好事呀,不一样才能互补啊。”

  这时候,我的前桌秀香敲了我后背一下,“哎,我看看你的物理课本,你都做过什么标记?”

  我刚想回过身去给她找书,晓桐伸出右臂一把扯住了我,“别动,咱不给她。”

  晓桐和秀香是要好的伙伴,秀香也没生气,只是笑着逗她,“哟,谁跟你论咱哪?”

  我怕她的话让晓桐尴尬,便关切地看着晓桐,不料晓桐竟然大大方方地喊了起来:“人家凤亮跟我论咱,就不跟你论咱呢!”

  秀香笑着不作声了,旁边几位同学却拿怪异的眼神瞅着晓桐。我把物理书给了秀香,便重又回过头来。见晓桐面带微笑毫无惧色,我真的很佩服她的勇气,就说:“好了好了,咱讲咱的,不管他们。”

  “刚才讲哪儿了,我都让他们气晕了。”晓桐笑说。

  “该上物理课或者生物课了,这节我们来学习大脑的生理结构。”我煞有介事地说,“每个人的大脑肯定都不一样,就像达·芬奇说世上没有两个完全重样儿的鸡蛋一样。一人一张大脑潜能‘基因序列图’,当然还有体力潜能。”

  晓桐点头称是,“鸡蛋有大有小,人脑也一样啊。”

  “对,个儿小的鸡蛋孵出来的小鸡一样精灵,小脑袋不一定就不聪明啊,你说是吧?”我看着晓桐的眼睛,“是不是够聪明也不只是取决于人脑的容量,还有质量和结构的差别。这个我们就不去研究了,没条件呀。我要说的是潜能的问题,潜能就是大脑结构之间的联系。你懂吗?”

  “我懂你的意思,人脑的基本单位也许差不多,但是排列组合却不一样,这就产生了潜能的差别。对吧?”

  我惊喜地盯着她叫道:“我觉得咱俩如果配合搞研究,一定会有大成就哎。看来我俩的大脑还真是互补。”接下来我就长话短说直奔主题了,“大脑结构不同,潜能分布就不一样,人的兴趣也就不同。要想成功,就得找到自己的潜能在哪方面,对症下药才会见效嘛。我觉得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大成就,是否真的聪明,就在于潜能,在于潜能能够开发出多少。聪明不是早慧,早慧和潜能可能成反比。像达·芬奇小时候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越长大越有才华,后来在很多方面的成就都无人能比,成为文艺复兴的巨人。这就是他有潜能,并且得到了逐步的开发。他并没有受过什么‘早期教育’,他的整个童年都生活在封闭的乡村,就跟我们差不多。他成名以后就有人给编造了一些少年轶事。比他早慧的人多的是,但是那些神童后来都成绩平平。就比如说吧,甭提幼儿园了,我连育红班都没上过,‘早期教育’一片空白,你受的‘早期教育’肯定比我多吧?”

  晓桐颔首道:“嗯,可我的成绩远远不如你。”

  “你太谦虚了,这种美德我没教你吧。你父母的遗传基因肯定很优秀,要不你能这么漂亮吗?也可能是它们的组合达到了最佳状态吧,这和大脑结构是一个道理。”说到这儿我脑子里划过一缕轻痕,多亏听不出来“他们”和“它们”的区别,否则晓桐可能会误解会生气的。“爱因斯坦和爱迪生小时候都不怎么开化,有人就觉得他们很弱智,等到他们潜能得以开发有了成就,有人就说他们从弱智到天才是勤能补拙。其实这些人看到的仅仅是假象,因为两个小爱先生本来就是天才,只不过潜能是看不到的,浮在表层的东西又证明不了什么。看到一个孩子会耍点小聪明,就说他是神童,就以为会成大器,这种看法相当弱智,说俩小爱原本不聪明的人也是一样。其实恰恰相反,自古以来神童都成不了大器,成大器者肯定不会是神童。我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介绍德国有个叫卡尔·威特的神童,简直是胡编乱造,难以自圆其说。就算他有些早慧,可一生的成绩毫不出奇,没受过‘早期教育’却比他成功的人数也数不清。”

  晓桐直视着我认真地倾听,一副好学生乖顺的模样,令我谈兴愈浓,才思如涌,“就跟《三国》里那个四岁让梨的孔融似的,还什么孔圣人二十世孙呢,真丢人。越大越没出息,就会耍嘴皮子,嘴下无德,刻薄得很。仗着这点小聪明,成了一个平庸无能的昏官,就会做表面文章浪得虚名,最后让曹操下令一刀宰了。这位孔神童连战国时候那位纸上谈兵的赵括都不如。还有我们这册课本上的方仲永,小时候比王安石可聪明多了,可结果呢?不光是因为他耽误了学习,就是他‘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也比不了王安石。而像《岳阳楼记》的作者、政治家和军事家、‘胸藏十万甲兵’的范仲淹,出身寒微,四岁时跟随母亲改嫁到山东长山,后来没房住少饭吃,更不用说受‘早期教育’了。话说回来,在群星璀璨的三国时代,孔融能比得了谁呀?曹操手下的上千谋士哪一个不比他聪明,更不用说孔明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诸葛亮是神童出身?”

  晓桐摇摇头,“这倒是没有。我觉得凤亮老师你真了不起,你也会和达·芬奇一样成为这个家那个家的。很多伟人的父母都很平凡,可见潜能并不单靠遗传的父体或母体,关键是看能够组合出什么。”

  我赞许地冲晓桐笑道:“你领悟得太快了。也就是说,我们自身的‘基因组合序列’总有潜能可挖,只是有个对不对路的问题。哦,你刚才说我会成家,我跟谁呀?”

  “你跟谁论咱就跟谁成家呗。”晓桐倒也爽快,只是为时过早。“你脑子好使,可惜眼睛不好。”

  “这也叫有一得必有一失呀,万事万物、人体机能总要维持平衡,适当补偿嘛。也不能说我的视力不正常,其实每个人的视力也不一样,并不都是1.5吧,即使都1.5的人视力也有差别,那只是一个不准确的范围,有的人实际超出了1.5,各式各样才叫正常呢。”

  这一番“妙论”更让晓桐心悦诚服,倾慕不已。“嘘!快回头过去,老师来了。”情急之下,晓桐使劲一拨我的左肩。

  可是迟了,教室里的读书声和说话声顿时戛然,班主任已经看到了我的姿势,我只得红着脸回过身去。老师开始讲了些什么我没听清,但有一句震动了我的耳膜,“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就是——早恋,这是一个罪魁祸首。”

  我的耳朵不禁有些轰鸣,“啊,有这么严重吗?看来以后老师要强权干预了。求求您了老师,可别把我俩拆散,您瞧俺俩这不学得挺起劲的吗?”只怕心里祷告无济于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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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想像力和研究热情是非常神奇的,他们的奇思妙想甚至不亚于科学家的伟大猜想,千万不要小看了孩子的发现和创造。至于孩子的表达方式,有时也是出人意料的,有的小孩做旧诗古文都颇有味道,何况说几句研究性的话呢,这个“课题”决定了相应的表述。不要以常规思维去限定孩子的言行。

  基于这样一种尊重和理解,孩子的研究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还能给我们一些启示,能否科学看待和开发孩子的潜能。同时让我们意识到如何对待孩子的研究成果,如果多加呵护与鼓励,对其自身成才具有决定性意义;如果看不到孩子的可贵之处,除了惩罚就什么都不做,则根本不能称之为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