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 亲爱的叔叔, 这是我写过最艰难的一封信了,不过我已经决定我该做的事,而且没有转圜的余地。亲爱的您今夏想送我出国真的是太好太大方了──一开始我真的很想去;不过再仔细一想就说了不。如果我拒绝用您的钱来缴学费,反倒是拿它去玩乐这不很奇怪吗。您不该让我养成用好东西的习惯。一个人从未有过,就不会去怀念;不过一起了头想着这些都是他/她(我们在此需要另一种语言)理应拥有的,要停下来就很难过了。与莎丽和茱莉亚同住这与我想往的单纯生活就是一种拔河。她们都从襁褓时就拥有这些事物;接受快乐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她们来说,一切她们想要的东西都是这世界欠她们的。也许真的是欠她们的──无论如何,这世界似乎明白这笔债而且也清偿了。不过至于我,这世界不欠我什么,而且一开始就这么告诉我了。我无权担保借贷,因为这世界到底会拒绝我的要求。 我似乎没有写的很清楚──不过我希望您抓到我的要点了?无论如何,不过我有种很强的直觉,我所能做最正直的事就是今年夏天去教书并且开始自给自足。 蒙格罗尼亚 4天后 我刚写完那些,何时—何事发生了,您猜?女仆带着杰夫主人的卡片进来。他今夏也要出国去;不是同茱莉亚和她的家人,而是只有他一个人。我告诉他您邀请我在一位照顾女孩子们的女士陪同下去。他知道您,叔叔。就是,他知道我的父母双亡,而有一位好心的老先生送我上大学;我就是没有勇气告诉他约翰格利尔之家还有其他的一切。他以为您是个远亲和一个古老家族的朋友。我从没说我不认识您 ──那似乎太奇怪了! 无论如何,他坚持要我出国去。他说这是我教育中必需的一环,而我不该想要去拒绝。同时,他说那时他也会在巴黎,因此我们可以偶尔从陪同照顾我的女士身边偷跑,然后一起在优雅、有趣、有异国情调的地方用餐。 唉,叔叔,这真的很吸引我!我几乎要说好;如果他不是这么自信的话,也许我真的会同意。我可以慢慢的动之以情,却不能被强迫。他说我是个年轻、愚蠢又单纯的小孩子(这只是他强硬的字眼之一,其他我记不得了),而且不知好歹;我该让年长者来衡量决定。我们几乎吵起来──我不是很确定,不过我们的确是的。 不管怎样,我很快的打包行李然后来这里。在我写完信给您之前,我会乐于见到我身后的桥在火焰中燃烧。现在它们应该已经完全烧成灰了。此刻,我在崖顶(帕特森太太海边房子的名字),带着我还未打理的行李,而佛罗伦斯(那个小女儿)已经在与她的功课奋斗了。她是个难得一见被宠坏的孩子,我一开始得先教她怎么读书──她一生中,从未认真的想过什么比冰淇淋更复杂的东西了。 我们的教室在花园中安静的一角──帕特森太太希望我别让她们到户外──而我要说,我发现要在蓝蓝的大海与游船边认真的思考是大有困难!尤其当我想到我可能在某艘船上,航向异国……不过,我不会让自己想到孩子们的功课以外的事。 别生我的气,拜托,而且别以为我对您的好不知感激,因为我真的感激──永远……永远。我唯一能报答您的方法就是当个非常有用的公民(女子也算是公民吗?我想不是)。不管怎样,一个非常有用的人。而当您看着我,您可以说“我给了这世界一个非常有用的人”。 这听起不错,不是吗,叔叔!不过我不想要您把我想的太好。我并不特别突出,这样的感觉常常打倒我;计划我的未来真是很有趣,不过我想我大概不会变得跟其他凡人有什么不同。我通常可能最后也是嫁人,生一堆小孩。 您永远的, 茱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