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亚特那天夜里睡在独木舟下。四点钟醒来时他发现雨停了。天已经晴了。鸟儿们已经在头顶的枝头上大声的唱歌了。斯图亚特每看到一只鸟都要仔细看看它是不是玛戈。 在小镇的边上他找到了一个加油站,便把车停在那里准备加油。 “请来五滴。”斯图亚特对负责加油的人说。 “五滴什么?”他问。 “五滴汽油。”斯图亚特说。可那个男人却摇摇头说他没法卖这么少的汽油。 “为什么不能?”斯图亚特问。“你挣的是钱而我要的是汽油。我们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做生意?” 这个男人回去找出了一根医用滴管。斯图亚特拧开油箱盖,那个人往里滴了五滴汽油。“我以前还从没干过这种事呢。”他说。 “你最好看着点儿汽油。”斯图亚特说。 斯图亚特付了钱,爬进车里,发动引擎,向大道驶去。天空越来越亮,河边的晨雾还没有散尽。小镇仍在睡梦之中。斯图亚特的汽车稳稳地往前开着。再次走在路上的斯图亚特感到自己又有了充沛的精力和快乐的感觉。 车开了半里后到了一个岔道上。一条路好像是往西去的,另一条仍然是朝北的。斯图亚特把车停到向北的那条路边,走出来打量着。他惊奇地发现有一个男人正坐在路边的小坡上,倚在一根电线杆旁。他的脚上穿着马靴,腰里扎着一个很重的皮带,斯图亚特猜他一定是电话公司的修理工。 “早上好。”斯图亚特友好的说。修理工把一只手举到头上向他致意。斯图亚特和他一起坐到小坡上,深深呼吸着甜美的新鲜空气。“今天会是个好天。”他观察着说。 “是的,”修理工表示同意,“一个很好的天。我要爬到我的电线杆上去工作了。” “我希望你能抓紧些,别滑下来摔着,”斯图亚特说。“顺便问一句,你曾经在你的电线杆顶上见过鸟儿吗?” “是的,我曾见过很多的鸟儿。”修理工回答。 “哦,如果你遇到一只叫玛戈的小鸟,”斯图亚特说,“麻烦你写信给我。这是我的名片。” “形容一下那只鸟。”修理工说着,拿出拍纸簿和铅笔。 “棕色,”斯图亚特说。“棕色,她的胸部还有黄色的条纹。” “知道她是从哪里飞来的吗?”那个男人问。 “她来自从长着高高的麦子的田野,来自长满大蓟和羊齿植物的草场;她来自长满绣线菊的山谷,而且她还喜欢吹口哨。” 修理工把这些都摘要记了下来。“田野──麦子──山谷,羊齿植物和大蓟。山谷,绣线菊。喜欢吹口哨。”然后他把拍纸簿装回兜里,把斯图亚特的名片塞进了他的钱包。“我会替你留意的。”他许诺。 斯图亚特谢了他。他们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那个男人说话了。 “你想往哪个方向走?”他问。 “向北。”斯图亚特说。 “北边不错,”修理工说。“我总是喜欢往北走。当然了,西南方也不错。” “是的,我想是。”斯图亚特想了想说。 “还有东边,”修理工继续说。“我在东边曾经有过一次有趣的经历,你想听吗?” “不,谢谢。”斯图亚特说。 修理工似乎有点儿失望,可他还是继续说下去。“北边有些值得留恋的东西,”他说,“这是它和别的方向都不同的原因。一个人要是一直朝北走就准不会出错,我个人认为。” “我也这么看,”斯图亚特说。“我希望从现在起一直向北走,直到生命的结束。” “一个人在路上也可能遇到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修理工说。 “是的,我知道。”斯图亚特回答。 “沿着北边的那根破电线杆的方向往北走时,我曾发现过一些精彩的地方,”修理工继续说。“沼泽那里有青葱的香柏还有在树干上若有所待的甲鱼此外就没什么别的了;被破篱笆圈起来的田地早已荒芜,多少年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果园也已破敝不堪早就被人遗忘了。我在北边的草场上吃我的午饭时,身边是成排的羊齿植物和杜松,四周是呜呜作响的风。在冬夜里由于工作的需要我会来到覆盖着松软深厚的积雪的美丽森林,那里是野兔藏身的好地方。我也曾很多次静静地坐在朝北的货运站的月台旁,呼吸着温暖的空气,静度我安闲的时光。我知道在北边还一些罕有人迹的湖,那里只有鱼和天上的鹰,当然,电话公司的鼻子也伸到了那里。我对这些地方都非常的熟悉。不过它们都离这里很远──这你可别忘了。一个想在旅途中寻觅到什么的人,绝不能走得太快。” “的确如此,”斯图亚特说。“好了,我想我该走了。谢谢你好心的指点。” “不客气,”修理工说。“我希望你能找到那只鸟。” 斯图亚特站起身来,爬回汽车,往北方驶去。太阳刚刚爬到他身后的小山上。他凝视着在前面无限延伸着的大地,知道要走的路还会很长。但是天空是明亮的,他感觉自己也正走在正确的方向。 2000.3.25中午11:58译完 2000.3.29下午16:43录完 2000.3.30下午14:13改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