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佩恩生于一九三四年,他在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研究人类的起源,至今已整整四十年了。他长期在非洲从事考古发掘,并且在一九七四年发现了一具雌性的南方古猿的化石,他由此提出了“人类起源于非洲”的理论。
从生物学的观点来看,灵长目的进化程度依次是狐猴、弥猴、狒狒、黑猩猩、人类。这种观点固然不错,但毕竟只是一种假设。问题在于人类与形体高大的猴类有着共同的祖先。通常认为这个祖先产生于四五百万年以前,科佩恩则认为有八百万年。由于从西亚的死海直至东非马拉维湖因地壳下陷而形成裂谷(Riftvalley),导致了气候的剧变和干旱,东非的大森林消失了,人类的祖先失去了赖以遮身的树荫,流落在茫茫的东非大草原上。为了躲避猛兽,为了看清猎物,他们不得不时时从草丛中站立起来。这一点同现在的黑猩猩很相似,它们在了望远处、进行抵抗或攻击,以及抱持食物或小猩猩时,都会采取站立的姿势。另一方面,在没有树林的情况下,直立的姿势还可以减少日光的照射。这样过了数百万年,在离现在约三百多万年的时候,人类的祖先就进化成了南方古猿。科佩恩发现的雌性古猿化石,他取名为“露西”,她的身高在零点九九至一点一八米之间,常用小步奔跑。
然而南方古猿与人类之间还有着属性的区别,完成这一突变约需千百年的时间。而演变的原因仍然是气候。科佩恩在埃塞俄比亚南部工作了十多年,考察了在两三百万年间堆积起来的地层,可以看到其中依次排列着树木的花粉和草类的花粉。也就是说,在某个长达千百年的干旱肆虐的时期里,树木枯死,以果实为主要食物的南方古猿面临着饥饿,于是分成了两类:体魄健壮的古猿靠增强体力来战胜环境,使自己的牙齿能够咀嚼当时特有的植物;另一类则发展自己的大脑,而且什么都吃,包括打猎吃肉,这就是人类。科佩恩认为,人只能有一种生物学的定义,所以不能用创造语言、使用工具和社会生活来解释人类,因为早期的人类在这些方面与灵长目没有多少区别。例如黑猩猩就是分成二十来只一群,其中的雌猩猩长大后即离群而去,与邻近群落里的雄猩猩共同生活,这样就能繁殖健康的后代,我们完全能够以此来推想人类早期的社会生活。在科佩恩看来,只有用形态学来解释才是切实可信的:人与灵长目的不同处在于大脑和牙齿,即脑容量增大、脑回增多,牙齿以及与此相适应的颌骨能够咀嚼肉类。不难想象,最初的人类虽然能够站立,却因为习惯于攀援而无法保持立正的姿势,只能不停地动弹以求身体的平衡,走起路来也是两腿叉开、一扭一拐,体力消耗极大,在灼热的草原上必然汗流遍体。在这种情况下,身上的长毛必然逐渐脱落,以减少汗水的蒸发和保持体温。另一方面,脱毛也有助于人的站立,因为幼儿无法再用抓住长毛的办法依附在母亲身上,母亲就只能站起来,腾出双手(前肢)去抱她的孩子了。
科佩恩的观点在科学界尚未得到公认,因为在爪哇发现了一百八十万年前的猿人化石,而中国发现的猿人化石则已有一百九十万年,人们自然会想到人类可能起源于亚洲。科佩恩对此另有高见,他说即使在亚洲发现了二百五十万年前的猿人化石,也不会使他感到吃惊,因为以一代人扩展五十公里计算,非洲人要用一万五千年才能来到远东,所以三百万年前的南方古猿要经过五十万年才来到亚洲,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人类在生存三百万年之后才达到十亿,而在最近两个世纪里却猛增至六十亿,由此产生了人口过剩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但是科佩恩对人类的未来表示乐观,办法就是向其他星球移民。例如月球的岩石里充满氧气,在月球上不难培植细菌和藻类。人类将像在三百万年前从非洲开始征服地球那样去征服宇宙,首先征服太阳系,然后再到其他星系去,因为太阳存在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远眺巴黎
吴岳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