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甲辰春分日赠向觉明》诗云:“慈恩顶骨已三分,西竺遥闻造塔坟。吾有丰干饶舌悔,羡君辛苦缀遗文。”据《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甲辰)春暮,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向觉明达来广州,就先生商论校刊《大唐西域记》事”,可知诗中“慈恩”就是玄奘。但玄奘顶骨三分,却请教过许多精通佛教史的前辈也未得其详,后通读《中华人民共和国实录》方得确解。玄奘顶骨本来大部分供奉在北京广济寺、南京玄武山塔、广州六榕寺、天津佛教协会和成都近慈寺,另一部分二战中被劫往日本,日人供奉于琦玉县慈云寺内。一九五五年,有些人准备将日本这部分顶骨送往台湾,十一月五日、十九日、二十二日,佛协秘书长赵朴初三次致电日方表示抗议,至二十五日,顶骨终被送往台湾。一九五七年一月十二日,达赖喇嘛访问印度,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在那烂陀将玄奘顶骨一份赠予印方,尼赫鲁代表印度政府接受了赠品。所谓“三分”,是合中国大陆诸处为一份,台湾、印度为另外两份。“西竺”句当指印方建贮顶骨之所。“吾有丰干饶舌悔”者,吴宓一九六一年九月一日日记记当日陈寅恪谈话,谓“归玄奘骨灰及印度赠我国象,二事寅恪实首倡之(众莫敢言),政府卒行之而莫详所出”。日记中骨灰当即顶骨,而五年后即有中印边界战争,故有丰干饶舌之悔。
读书短札
辛华